我將一封摺頁丟在案上:“看看這個。”
慕容欽接過開啟,細讀後便沉默下來。他將摺頁遞給了辰逸,盯著我和與我同來的陳嫻,目光五味雜陳。
“我知道小侯爺心掛老侯爺當年被人所傷的事,我也不藏著掖著,您將摺頁上的內容寫成一封奏摺遞上去,就可大仇得報。”
“寫的都是些什麼!”辰逸也讀完了紙上內容,他猛地將摺頁丟進了房內的炭盆裡,神情激動,“讓兩位陳前輩坦誠自己是……,這奏摺定會將你們所有人推進火坑裡!”
他扶住我的肩,嚴肅問道:“然兒,這上面的內容是誰教你寫的?”
“老身親筆,怎麼,四公子有何高見?”陳嫻淡淡瞥了一眼辰逸,又嚮慕容欽道,“慕容欽,事實就如方才那紙上所寫,我的師父是斷鋒劍法的祖師陳容,李炎兄弟奪嫡時,我與你父親因立場不同交過手,我在水中下了寒霰粉傷了他,也讓你變成這副模樣。”
慕容欽的拳逐漸握緊。
“當今的皇帝將修習斷鋒劍法者視為亂臣賊子,小侯爺既然是憑我那兒媳出招時的內息認出來的,自然可以上朝時揭發出來,相信官家不會姑息,若他將我一家全殺了,你慕容家的仇也報了。”
“前輩,您在逼我。”慕容欽的臉陰雲密佈,“陳家夫婦於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會這樣做。”
“逼你?你不是要報仇嗎,斬草除根豈不乾淨?”
“前輩便絲毫不在意自己親人的性命?”
“與其留一把刀懸在我全家頭上,叫人寢食難安,不如將繩子砍了讓它落下,趁此機會設法躲避。”陳嫻道,“至於結果,躲不躲得掉全憑本事。”
“前輩的想法,恕我無法苟同,也難以理解。”辰逸見一貫冷淡從容的慕容欽神色大變,將我護在一個安全的位置,又不動聲色地挪到了二人之間,道,“前輩敢作敢當,辰逸敬佩,但此乃前輩與老成國侯的私仇,慕容小侯爺身為人子,意欲復仇也不過是針對此事而言,絕不會將無辜之人牽連進來。”
“小子,你這是做什麼,莫非你覺得你的身手攔得住老身麼?”陳嫻冷笑一聲,“我的想法還輪不到你這個小輩置喙。”
辰逸不卑不亢地望著陳嫻,一語不發。
“咳……咳咳,四郎,你不必為我得罪了她。”慕容欽忍不住咳嗽了一陣後,從書案後踱出,向陳嫻道:“前輩,先父之仇,晚輩斷不敢忘,但我絕不會累及前輩家人,三年後,我會為此事再來找前輩。”
陳嫻的表情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你這是何意?跟我打一場,若你能殺我就算是報了仇了?”
“在下如此,無關勝負,只求問心無愧。”慕容欽語調平靜而鄭重,“無論結果如何,晚輩一力承擔。”
“老身帶著全家隱居前,也見過像你這般要來找我報仇的後生,不過我不喜歡把這稱之為“報仇”,”陳嫻眸光一冷:
“我更喜歡稱這種行為為——找死。”
一瞬間,書房內的氣氛緊張起來,辰逸向我身前靠了靠,和慕容欽二人都不自覺擺出了防禦之態。
“而你,是叫慕容欽吧?尤其有意思,還要我給你三年,讓你準備好你的後事是嗎?”
陳嫻話音未落,身形一晃便已不在原地,我只隱約看到辰逸上前阻攔和慕容欽抵擋的動作,而下一刻陳嫻已然立於室外庭院內,而慕容欽則面向她跪在雪地中,肩頭似是捱了一掌。
“咳!咳咳……”他劇烈的咳了幾聲,一口鮮血噴薄而出,白雪之上濺了點點奪目的紅。
“慕容兄!”辰逸見我安然無恙,三步並作兩步衝了出去,將慕容欽扶起,我也跟了出去。
慕容欽臉色更見蒼白,倚靠辰逸站起後,仍是咳嗽不止,眼中似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