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七在十七歲那年的冬天,為解體內絕情蠱,對自己用了清瀾夫人留下的離魂散。
魂離情斷,則情蠱自解。
然而若魂魄就此散去或是無法迴歸,那原主人的軀體便和屍體一般無二了。
而君小七的魂魄,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有了新的名字和新的經歷。
這個世界與華國相差太大,她甚至不曾記起屬於華國的自己那段記憶。但有關華國的一切卻一直都深埋在她的神識深處,只是她沒有機會想起。
直到,在另一個世界已經成為一名中醫大夫的她由於值班勞累過度,趴在桌上睡著,這段記憶也終於開始引導她回到過去的世界。
一夢兩世,魂歸正位。
醒來的我察覺到臉上掛著淚痕。
我曾經以為我和君小七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而我只是繼承了她留下的記憶。
今日方知,沈冰然是我,君小七也是我,兩世記憶皆是由這一縷魂魄承載的。
可是,就彷彿冥冥中註定一般,重活一世,我還是在忘盡前塵時便愛上了辰逸。
現在想來,我突然覺得,為解絕情蠱鋌而走險這一次,很值得。
即使是我回來了,沈冰然也不復君小七的孤僻和退縮,亦帶出了原先靈魂中的那一抹主動和果決。
中了絕情蠱的君小七不敢向顧辰逸踏出那一步,但沈冰然敢。
“冰然你怎麼哭了?”與我差不多時候醒來的阿楚見到我眼睛紅紅的模樣,著急道。
“沒事,我只是……都想起來了。”我擦了擦眼睛,輕聲道,“正好,我很想看看這位將我養父滅口,又派人威脅於我的傢伙到底敢不敢來。”
其實,自從我們一行人出了陳家村,已然增長了不少見識,加上在京城住了這些時候,如今這幕後黑手究竟為何人我心裡不是沒有猜測,但很多事還是眼見為實的好。
一行人在捉月洞又等了兩日,每日除了正常的洗漱、吃飯、睡覺外,就是在捉月洞附近查探行蹤和收集物資,期間雪還在下,只不過斷斷續續的。
“如果明天再不見人影,我們無論如何得走了”第三日傍晚,眾人圍在火堆邊烤著火,陳姝突然這樣道。
“的確,再等下去食物和柴火不夠,溫飽都成問題。”我嘆了口氣,“不過又多了一個疑團壓在心裡,實在是心有不甘。”
“不甘心也比餓死凍死強些。”陳辭帶了寬慰的語氣對我們道,“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陳夫人還真是好雅興,都到了這種地步還有心情吟詩作對啊。”一聲譏誚打斷了眾人閒談,我們齊刷刷望向洞口。
曹仁悠哉閒哉的踱步走進捉月洞,陳姝姐妹和陳辭、阿楚霍地站起擋在了前面。
“不過是出來散散心。”陳辭冷淡的回道,“巴巴地跑到這兒來找,丞相大人還真是……閒得慌。”
“一聲不吭帶著全家老小跑來這般遠的地方散心,半點不曾知會過自家夫君,陳辭夫人當真是隨性妄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