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兩個小菜,廚房裡一直備著藥粥,阿瓷盛了些出來放在食盤裡,端著給於英送過去。
蘇陵陵跟在阿瓷身後,忽然聽到敲門的聲音,阿瓷頓了頓腳,將食盤遞給蘇陵陵,又從懷中掏出那張人皮面具帶上。
現在他們在這青曜王都,幾人都是通緝犯,不敢見外人,一旦見外人必定要戴上面具。阿瓷復而接過食盤,蘇陵陵也將面具帶上了,去開門。
敲門的是兩個孩子,臉上髒兮兮的,只露出一雙烏黑晶亮的眼睛,眼巴巴看著蘇陵陵,蘇陵陵心裡一顫,讓他們稍等一下,回到廚房拿了幾個煮雞蛋和饅頭給他們,又從自己頭上取下唯一的一朵銀簪遞給他們,那兩個孩子說著謝謝,拿著東西跑開了。
阿瓷吁了口氣,道:“最近來醫館乞討的孩子挺多的。”
蘇陵陵詫異抬眉,阿瓷道:“昨天前天都有,前天還來了好幾個,這王都怎麼這麼多小乞丐?怪可憐的。”
“這青曜國怕是氣數要盡了,現在太后已死,新皇年幼,朝中爭權之勢愈演愈烈,這樣的國家是不長久的。”蘇陵陵淡淡道。
阿瓷端著食盤愣愣地點了點頭,她並不擔心青曜國氣數盡不盡的問題,她只希望於英能好受一點。
幾日過去,天氣忽然變得惡劣起來,大風颳得門窗哐當響,天空陰沉得彷彿要掉下來,孫弦寂從外面回來,外面披著件玄色的衫子,臉色蒼白嘴唇烏青,甫一進門便體力不支直直跌了下去,蘇陵陵急忙過去扶住他,扯開他的外衫,一道刀傷貫穿了他的整個後背,蘇陵陵伸手要去碰,孫弦寂抓住了她的手腕,乾啞著嗓子道:“別碰,有毒。”
蘇陵陵眼中流露出心疼,“青衣前輩呢?”
“我和他兵分兩路,我們找到嫣婆婆和芍藥小桃了,他們等會應該就可以回來了。”孫弦寂垂著頭,說完一句話便氣喘不止,蘇陵陵又問:“你現在怎麼樣?”
“我無事,背後的傷我自己也處理不得,你去叫一下瑰月。”
蘇陵陵扶著孫弦寂進了屋中,轉身便要去找瑰月,瑰月卻已經到了門口,不復之前那懶散的神色,道:“我來幫忙。”
瑰月提著藥箱走了進來,孫弦寂將上衣脫下來,露出精瘦挺直的後背,瑰月將藥箱開啟,問道:“我該如何做?”
孫弦寂從藥箱中拿出一柄銀色小刀,放在火上,火舌舔舐著銀色的刀刃,孫弦寂又拿出一根布包裹著的小棒,將銀色小刀遞給瑰月,道:“將腐肉割下來,小心別碰著了,傷口有毒。”
瑰月接過小刀,深吸了一口氣,“你忍著些。”
孫弦寂的後背傷得很深,隱隱可見黑色皮肉中露出森然白骨,饒是瑰月見了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他將銀色小刀在傷口上比劃了一下,孫弦寂虛弱笑道:“你痛快些,不然我會更痛苦。”
語罷,他將剛才拿出來的布棒塞入口中,咬住,瑰月狠了狠心,小刀劃下,割下一塊黑色血肉,孫弦寂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又是白了一層,宛若抹了層青霜,額角冷汗岑岑,瑰月有些不忍,但還是繼續將剩下的黑色血肉割了下來。
孫弦寂呼呼喘著粗氣,拿開布棒,用粗啞得如同砂罐的喉嚨道:“再撒上藥粉。”
瑰月從藥箱中拿出一個黑瓷瓶,孫弦寂點了點頭,瑰月擰開那紅色瓶塞,將藥粉灑在孫弦寂的後背上。
“這樣便可以了?”瑰月將藥瓶放回原處,卻沒聽見孫弦寂的聲音,顯然已經痛暈過去。
瑰月嘆了口氣,拿出繃帶,幫孫弦寂將傷口包紮好了,提著藥箱站起來出了門。
外頭紛紛揚揚下起雪來,明明幾天前天氣還很好,瑰月心裡算了算日子,已經十一月了,再過一月,便是大年。
蘇陵陵一手拿著湯婆子,另一隻手上搭著件厚披風,站在門口,見瑰月出來,便道:“弦寂他如何了?”
瑰月看了眼她手上的東西,道:“已經歇下了,我只是按他說的幫他處理了下傷口,治療還是得等青衣前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