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喬眉可還真不是意氣用事,處置濃竹並非她一時興起。
前世她同齊勳章成親七年,他不碰她,她以為他無慾無求。可是後來呢?
後來孃親被他逼的一頭碰死在金麟殿,爹爹被五皇子扣上通敵叛國的罪名,在青竹和林嬤嬤拼了命也不讓禁軍踏進齊府的時候,濃竹一身火紅的嫁衣出現在她跟前,巧笑倩兮,姿態又張揚又嬌豔。
她一改往日的卑謙,笑著提著大紅色的鳳鸞裙襬在喬眉面前轉了個圈,她說,自己是隆格爾的公主,一切都是早就謀劃好了的……
前世的喬眉,對齊勳章的那份愛意,自始至終不過一個笑話罷了。
只是後來喬眉受不住景國公府上下盡被流放的噩耗,一心求死,再後來的事……她也不曾明白更多。
隆格爾此國,本就是依附西涼而生的小國,西涼的王后就是出自隆爾格皇室。
而西涼,地處草原,百姓皆以牧羊牧牛為生,男子女子皆身高馬大,甚不拘泥。
後來西涼同北疆合謀想要奪取南啟國,卻早在幾年前北疆被謝懷錦一舉攻破,西涼就此收斂,讓出半壁城池,退居以北地區,並簽下合約永不冒犯南啟。
當年謝懷錦便是拿隆格爾這些附屬小國來殺雞儆猴,警告西涼,才逼得他們簽下喪國辱權的合約。
可是誰又能料到,像隆格爾這等附屬小國早就在南啟設下探子,還是一國公主前來。
而今天這事兒,她現在也瞧出不對勁兒來了,景國公府前世被抄是在皇帝病危之際,如今皇帝好好的,喬後和謝懷錦的面子尚在,怎麼會連審判都無就將爹爹打入牢獄?
思索了片刻,喬眉在宣紙上提筆寫下幾行,方才思緒理清,她便都將自己所想,一一在信中委婉地提點。
拜情在旁邊為她研著墨,正巧,拜月已經從正門回來了,她一開口便道:“姑娘,方才我瞧見二夫人在罵五姑娘呢。”
喬眉聽了這話,“啪”地擱了筆,她肅容道:“可是我平日裡對你太好了?如今就敢平白妄議主子了?”
拜月愣了下,頓時就要跪下來,哪知喬眉又道,“慢著。”她拿起筆墨已經幹了的信,折了放在信封裡封了蠟,才道,“就罰你去追上剛才離去的公公,把這信送到太子殿下手中。”
拜月接過,直惱方才停了片刻去看二夫人,連起身應喏下去了。
瞧著拜月慌亂離去的身影,拜情在旁邊一笑,“姑娘就是聰慧,這下拜月該知錯了。”
喬眉回頭看她,道:“府裡發生這麼大的事兒,你竟還有心笑?”
拜情卻是一點也不怯她的話,笑著回道:“姑娘早就有對策了,奴婢自然開心。”
喬眉也笑。
前世她落水後換的婢女是齊氏找來的,不曾遇到過拜情和拜月。那倆人在她成親後,面目便逐漸暴露出來。
齊氏庸俗愛財,便常指使倆人偷喬眉的妝匣,那時喬眉的嫁妝銀子盡數交與她們保管,若有一點點防備?哪至於後來在喬府眾人被流放時,她竟拿不出銀子來打點……
幸得這一世,她還有挽回的機會……
東宮。
謝懷錦從勤政殿回來後,許順已為他備好了沐浴用的水,見他準備更衣,許順頗有些猶豫地瞧著他。
注意到他的目光,謝懷錦冷冷抬眉,眸光冷得似乎在瞧個死人一般,下一秒他抬手,將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那門被用力過猛,抖了幾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