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喬眉在歡喜樓同謝懷錦見面那次,已過了些許日子。府裡風平浪靜,就連齊氏也消騰了許多。
如今正值酷暑時節,景國公府雖有冰塊的份例,但府裡不是每人都能有的,只有正兒八經的主子才能分得。
這不,喬眉就聽了一耳朵因這事引起的紛擾。
在耳邊說話的早已不是以前喜歡絮絮叨叨的拜月,她現在因著帶了新的婢子的緣故,性子越發內斂穩妥起來。
“姑娘,您可聽說了近日二夫人病倒了?”為喬眉揉著肩說著話的正是如蘭,身邊打扇的是如雪。
這樣的天裡喬眉向來嗜睡,她有些昏沉地道:“娘沒派人來同我說,這是怎麼了?”
如蘭笑著就要開口,卻被如雪一個眼神喝止住。大夫人不讓姑娘知道這事兒自然是有她的理由,如蘭就這樣口無遮攔地說出來,怕不是想要挨罰不成?
只是如蘭領會不到她眼神裡頭的意味,反而回瞪了她一眼,衝喬眉接了下面的話:“二老爺這幾日夜夜宿在素心院裡,二夫人鬱結著就病了。”
自喬慧出嫁後,徐姨娘竟破天荒地求了二老爺,說祺哥兒被二夫人養育得極好,她很是放心,所以想搬回素心院裡住。
徐姨娘要走,齊氏歡喜得很,在她順勢下二老爺自然應允。
可哪裡知道,一連數日,二老爺就一直待在徐姨娘房中,旁人路過素心院也聽得見裡頭的歡聲作樂,笑語連綿。
聽了如蘭的話,喬眉原本因睏意而變的慵懶的雙眸轉為了清澈,她用素手掩口打了個哈欠,看向如蘭的眼裡泛了點點水光。
只那麼掃了她一眼,喬眉便起身,拋下了一句不鹹不淡的話,“自個兒去拜情那領罰。”
如蘭木木地看著她進屋的身影,又無措地看了眼如雪,哪知如雪竟連個眼神都不曾給她,揣著扇子冷漠地跟在喬眉後頭。
冰涼的戒尺一下一下在如蘭手上招呼,動手的是冷著臉的如雪。
“你,你好狠……”如蘭咬著牙,當戒尺落下時她下意識地要縮回手,卻被兩個丫頭給摁住。
如雪眼皮半分未抬,她的聲音又輕又冰涼,“我先前制止過你,是你不聽。”她又是重重一揮手。
“你!”如蘭痛得說不出話來,在一下又一下,她眼底的激動和不服已經慢慢褪去,凝成了些些恨然。
“姑娘,是奴婢沒教好她。”拜情深深俯首下去,話中有自責。
喬眉扶她起來,淡聲道:“哪裡能怪你?嬤嬤選人時就將話說得明明白白,她聽不進又能如何?”
更何況,如蘭是拜情帶著的,拜情自從待在她身邊就始終謹言慎行,哪裡有過妄議主子的時候。
五十下打完時,如蘭的手已然腫得不成樣,她雙膝跪在庭院前,腰板挺得直直。
院中灑掃的丫頭都紛紛往這裡看來,爾後又抱做一團竊竊私語。
喬眉見了,不由搖搖頭,“拜情你去給她十兩銀子,打發她走吧。”她前世待在齊府,受盡府中上下白眼,也見慣了這些手段。
天邊的日頭漸熱,撒下來的光擦過四角房簷,打在裡屋光潔的地面上,折射著瑩潤而燥熱的光。
旁邊的婢子們都收了掃帚,推推搡搡地走了,向來開得極好的鳶尾透著股子衰敗。
“你且起來吧。”聽了這話,如蘭連連欣喜抬頭,“拜情姐姐,可是姑娘饒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