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這個心便好,何必急在這一時?”周氏露了笑顏,看著喬眉白玉般柔潤的面容,她忍不住又要囉嗦些,“千萬記著天黑就不要再看了,傷了眼睛可不好。”
喬眉知曉她是誤會了,連忙不迭地應著:“知道的知道的,娘您快回去歇息吧。”
“你這孩子!”周氏還以為喬眉仍在害羞,不由嗔道,說著她便起身。
喬眉將她送至院門口時,周氏又突然開了口,她似有些猶豫,“娘最近同林嬤嬤查了清平院裡的銀錢細軟,發現並沒有什麼丟失的,卿卿你看,那時濃竹的事兒,可是你記岔了?”
喬眉聽及她說查了院子,心裡就咯噔一下。
當時她在慶業寺為應付過去,只隨口胡謅了這話。濃竹自然不可能偷周氏的首飾,她本就是他國的探子,埋伏在南啟就是要安穩待著,哪裡能到處惹么蛾子。
但現在周氏這樣問起,她肯定是要讓濃竹重新回了清平院。但是如今她沒辦法揭發濃竹,這樣任她在其他地方弄些陰謀,還不如把濃竹放在她眼前。
思緒轉了兩轉,喬眉道:“可能是吧,我記得也不大清了,若要讓她回來,娘做主便是。”
她這樣痛快地應下,周氏反倒是一愣。其實她也不知道喬眉為什麼突然牴觸濃竹,但卿卿才是她的骨肉,她便再憐惜濃竹,也越不過卿卿頭上去。
看喬眉面上並沒有半分勉強之意,周氏才放了心離去。不過就算接了濃竹回來,她也不會把人放在大丫鬟的位子上了,到底有了幾分隔閡。
這樣想著,周氏帶著林嬤嬤和一眾丫鬟遠去,只留了一片茫茫夜色在喬眉跟前。
“姑娘,回屋裡吧。”拜情上前為她披了件披風,現在炎暑已經過去,早秋來臨,到了傍晚就風大露重。
喬眉感覺到了幾分涼意,抬手攏了攏身上的妝緞雲裘,邁了幾步,指間細膩的質感,摸著不像是去年她用著的那件。
見她有所察覺,拜情連忙請罪,“姑娘,這件皮子是宮裡頭賞下來的,前幾日大夫人說要給您裁些入秋的錦裘披風,奴婢斗膽說了您房裡還有好幾張銀狐皮子,夫人便讓人拿去裁了……”
拜情和拜月作為她身邊的大丫鬟,一人分掌衣裳綢緞的鑰匙,一人則掌管珠翡頭飾的,因而拜情知曉她有哪些布匹是不稀奇的。
只是喬眉有些記不起來,昭仁帝何時給她送過這樣的狐皮?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喬眉點點頭道:“無妨的,”她想了片刻,邁步進了屋內,坐在軟榻上又道。
“有些囤在庫房裡的布料錦緞,你和拜月可以掂量著自己用來裁些衣裳,再不濟也可以送些給下面的丫頭。”
聽了這話,拜情和拜月吃驚過後,都是異常的高興,兩人皆齊聲:“多謝姑娘賞賜!”
她們何其幸運,遇到這樣一位平日裡待她們寬厚,從不因她們是奴婢就輕看的主子。
喬眉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倆淚眼朦朧,她說這樣的話並非玩笑。她的外祖家——周家本就家大業大,周氏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兒家,所以當年給周氏的嫁妝更不遑讓,京城隨嫁的時興鋪子也有五六間。
周氏有錢財傍身,景國公也不是個吃軟飯的,幾個哥哥們又已入朝拿俸祿,宮裡頭時不時也來賞賜。
所以喬眉庫房裡的寶貝簡直不要太多了,那些對於喬玉來說是貴重的衣裳妝緞,皆是她用膩穿膩了的。給些丫頭們,也真的不算什麼。
夜已經很深了,再被幾個丫鬟們一同服侍著洗浴過後,喬眉便躺在床榻上就寢。
燭臺上的燈明明滅滅,最終被不知道哪個丫頭給熄滅了,喬眉在一片黑暗中,沉沉陷入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