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齊氏不耐煩的話,玉如咬著唇,心裡泛起一陣委屈。
她是昧著良心指控了二夫人,可夫人她…頂多就是失去了老爺的寵愛,也沒少半塊肉!
五姑娘還孝順,常來錦華院給二夫人送湯水、補藥。而平日裡,二夫人想吃些什麼,一發了話,還不是同從前一樣,什麼都要緊著她先!
可她玉如呢,那時候她一家子的性命都握在了那人手中,她怎麼能不按照指示來做?
玉如的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下唇已經被她咬出了深深的齒痕。她又想起之前被禁軍押去後,那暗無天日的生活,還有昨日她娘說的“如如,你弟要成親了,你得出五十兩……”
她哪來的銀子?!
自她被放了回來後,二夫人就嘴叼地要吃酥肉,可現在錦華院的位子一落千丈,若是這樣同廚房裡的媽媽提一嘴。
她準要說“叫二夫人暫且等著,老夫人還等著這肉做回鍋煮呢!”
無論怎麼的,她總有法子給拒絕了你去,玉如只好拿了自己的銀兩給她,才換得齊氏每日都要吃的酥肉……
想到這些,玉如只覺得滿腔的悲憤、委屈都要溢位來了,她擦乾眼裡的淚,徑直甩手走了出去。
她心裡不由恨恨地想,今日是公爺和幾位爺回府的日子,你既然不讓我說,那我便不說好了!
玉如將簾子撩得嘩啦啦地響,連門也重重地一摔。
齊氏在裡頭自然聽得清楚,她的淚也一下子湧了出來,指尖剜著掌心。
她這輩子到底是怎麼了?
丈夫不疼,女兒不親,連個低到塵埃裡頭的丫鬟,受了些氣都能甩了門而去。
景國公一行人回到府裡時,天色已經很晚了,但府裡的女眷卻還未用飯,她們早就得了宮裡頭的訊息。
說是今晚人都要回來了。
這怎麼叫她們吃得下,坐的住?
天還未暗下來,喬老夫人就領著周氏和曲氏,在門口等著,直到盼了半個時辰,還未見人影。
喬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著實有些受不住了,曲氏便提議先讓她回去歇著,等人一回來,就派人去給景苑堂送訊息。
爾後夜幕升起,空中又飄了細細的雨絲,周氏眉目都舒展開來,她闔著眸子還在低低念著佛語,喬眉唇邊也帶了笑。
她這一世本最盼著的,就是雙親安好。
遠處傳來馬的嘶鳴聲,還有車輪滾動的軲轆聲,即便有下人不喊“來了!”喬眉也看得見那披著蒼茫暮色,而來的人。
最激動的莫過於最小的祺哥兒。
這些日子他被徐姨娘帶著,被灌輸了不少“要念著你爹”、“你爹就是天”諸如此類的話,所以幾人甫一下馬車,他就撲了上去。
一疊聲地喊爹。
二老爺被他撞得連連倒退幾步,卻沒有生氣,反而還紅了眼眶,摸著祺哥兒的頭就是道,“乖,乖孩子。”
多日不見,又是這樣的危難關頭,死裡逃生,自然都容易被感動。
徐姨娘欣慰地笑了。
她生下了二房唯一的子嗣,只要她用祺哥兒掌控了老爺,等齊氏死了,她還愁不能扶正麼?
這邊,周氏雖然也欣喜至極,卻很是隱忍,就連喬眉都只是上前喚了句“爹爹”。
他們一家子,有什麼想說的,也是要等到私下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