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特製的安神香,表姑娘小時候和太子,是常燻的。”徐嬤嬤手下動作未停,她淡淡撂下的話頓時讓拜月噤了聲。
香嫋嫋燃起,婢子們已經依次退去,殿內寂靜一片。
窗邊投下一方月光,撒在案邊的九鳳展翅香爐旁,徐嬤嬤掀開宮燈燈罩,將燭火挑了挑,室內登時黯淡下來。
殿門輕輕地被合上,徒留一室寂然……
第二日喬眉起來時,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燃盡的餘香,正是從前她熟悉無比的薰香。
小時候她常來宮裡找姑姑,玩得晚了她便只能留宿和寧宮,那時候姑姑每每睡前,都要點這種香,方能安然入睡。
“姑娘?”拜情進來時有些小心翼翼地,今早她特意起得早些,將窗扇開啟了半邊,好讓燃了一宿的安神香氣盡快散去。
現在…她暗暗嗅了嗅,應該沒什麼氣味了罷?
從前姑娘如何她不知曉,她只知道,姑娘在府中的時候是最不喜屋中點香。
“怎麼了?”喬眉聽出她話中的小心,不由起身撩開簾帳,問了句。
拜情眨眨眼,見她面上並無不悅,才放下了心,她便道“姑娘忘了?今日午時該是太子殿下的大典了!”
喬眉腦中有些迷迷糊糊地朝她看去,“什麼?”
不是後天麼?
“姑娘可是記岔了?今日已經是十月初六了。”拜情親手端過水來,擰了帕子為她拭臉,一邊看著她懵懵的神情,開口道。
“壞了。”喬眉陡然醒神過來,她顧不得拜情在後邊焦急地喊著,跑至籠箱邊好一通亂翻,無果後,她才記起來問人。
“拜月呢?她去哪兒了?我進宮那日穿的衣裳去哪兒了?”喬眉不由有些煩躁。
她的衣裙都是拜月在收納照管。
拜情被她帶著也慌了神,連忙道“拜月被太子殿下喚去東宮了……就剛走不久,奴婢這就派人將她喊回來。”
說著,她就要匆匆離開,卻在下一刻被喬眉喊住,她蹙著眉梢,“算了,先找找我那件衣裳。”
她記得,那日在馬車上,她睡過去時還昏昏沉沉地想著,這頁她手抄的金帖,一定要好好送至謝懷錦手中。
讓他登基那日放在懷中,定能平平安安……
可惜,兩人找了大半會,最後驚動了外頭的宮婢進來幫忙,所有的衣裳都翻了出來,也沒能見著那件明藍色襖裙。
喬眉近乎是有些奔潰的。
但今日好歹是謝懷錦重要的日子,她總不能因著把送他的平安符弄丟了,就不去觀禮罷?
……
今日罕見地的豔陽高照,外邊圍著的襖氅讓喬眉都有熱了。她抬眼望去,只能遠遠地瞧見,謝懷錦依舊挺拔的身影,站得筆直如翠竹。
自古以來,儲君的登基大典總是折磨人的,折磨的不僅是謝懷錦,還有下面他們跪著的臣子。
當禮官聲音再起,她的頭再一次嗑下去,抬起來時,喬眉眼前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了。
拜情她們是沒有資格跪在這邊,只站在老遠之外,連瞧也是不能的。
頭頂烈日,曬得頭皮都有些發麻,喬眉在心裡瘋狂腹誹著謝懷錦時,耳邊忽地一道低低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