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時,喬眉皺巴著眉直蜷著身子。
她沒有去鋪了草垛的床上去睡,拜情也怕上頭有什麼不知名的蟲兒來咬人,就只收拾了塊乾淨的地兒,又尋了兩塊木板墊在身下,讓喬眉將就地靠著她睡了一晚。
饒是拜情盡了最大能力讓她睡得舒適,喬眉還是有些難受。
早早地醒來時,拜情還在歪在牆邊沉沉地睡著,她抱作一團,搭在衣襬上的指尖都凍得有些青紫。
沒有過多思索,喬眉輕手輕腳地,將身上的綴著狐毛的襖氅解下來,輕輕披在拜情身上。
做完這些,她才緩緩起身來打量這間屋子,昨日她們兩個情緒都一直大起大落的,也根本沒想過要跑。
最左側是一扇小小的窗戶,木柩被木封封死了,看著樣子像是匆忙釘起來的。喬眉抬手摸了摸上面的塵灰,使勁兒地拽了拽那木封,木條一陣搖搖欲墜,卻依舊頑固地釘在上頭。
掰開的一絲縫隙,讓喬眉清晰地看見,外頭是一片綠意。
樹林?
喬眉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但她來不及抓住這抹思緒,外頭的門鎖輕輕響了。
光亮照進來的同時,拜情也陡然醒了過來,雖然逆著光,但她一下子就看見了站在門邊的挺直身影,幾乎是一瞬間她就要驚喜地喊出聲來。
可拜情手邊一陣冰涼的觸感,她扭頭對上的,就是喬眉沉靜的眼神。
莫名的,拜情心中那抹歡躍的火焰,一下子就被潑滅了,但她卻沒來由地有了絲安定。
“醒了?”
站在門邊的人,嗓音似乎有些不符聲線的低沉,聽上去是扎耳的喑啞。
見著兩人驚惶的面容,他又嗤地笑出聲來,上前了幾步。
喬眉這才看清,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位少年,約摸同喬璟他們一般大。
他著了一身錦衣,卻不是京城中富家子弟的那種要風度的薄料子。明明他的脖頸、和手皓邊圍了一圈兒白絨毛,穿得厚厚實實。
可配著他那張清朗的面容,這樣穿著,卻很是英姿俊朗,一臉的人畜無害。
喬眉在心中卻暗暗提了提警惕。
“喬四姑娘?”少年咬字清晰地開口,目光卻有些飄忽不定,他最終看著拜情道。
“還望姑娘多多配合,畢竟你長得這樣好看,就怕臉上露了疤痕就不妥了……”
見他這樣,喬眉和拜情皆是一怔,這是把她們錯認了?
拜情這才注意到身上的大氅,她轉瞬就明白了什麼,似乎怕喬眉犯險地說出真相,她一把摟緊了那襖氅,故作姿態地冷著聲道“你們要做什麼?”
少年眼中的狐疑稍稍散去,不過他並未答拜情的話,只抬手招來兩個隨從,推著喬眉兩人上了一輛雍容華貴的馬車。
兩人自然抗拒不得,只是上了馬車後,那兩名板著臉的隨從也撩了車簾,坐了上來。
“放肆!你們……”拜情都快被氣哭了,她卻找不到什麼詞兒來罵他們。
姑娘是堂堂景國公府嫡長女,乃貴女之尊,怎麼能容得外男一同乘坐馬車?
喬眉默默地抬手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衝動,拜情這才忍下氣來。
馬車很快軲轆軲轆滾動起來,不知是外面的人駕得穩妥,還是這路並不顛簸,喬眉她們坐著才沒有受罪。
而那兩名隨從,自打他們上馬車起,兩人就端著身子坐著,面無表情的模樣,宛如沒有生氣的人一般。
就算拜情方才斥聲,他們都沒有半分其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