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錦的訊息再傳來時,喬眉已經褪去了薄氅,初春的暖陽格外舒坦,正是春花爛漫的時節裡,可喬眉卻無心觀賞,更沒興趣去主辦春日宴。
這場與北疆的戰役拉磨了數月,南啟百姓原本安穩的心開始慌躁起來,茶餘飯後無不是在討論這場戰事。
京城裡的茶肆依舊人滿為患,這樣好的時節裡,他們都不再窩在家裡頭,紛紛出來結伴相約。
因著人太多了,茶肆的大堂坐不下後,小二便抬了幾張桌椅出來,將生意順延至街道邊口。
“哎,這場戰火怕是要燒上許久了……”一人唉聲嘆氣地這樣道。
與他對桌而坐的人就駁他的話“瞎說什麼?你難道不知我們陛下的名頭?堂堂——戰神豈能怕這些北疆小兒!”
他原本要脫口而出的“煞神”硬生生拗口成“戰神”。
不過先前那人也不同他計較這個,只道“你想得是挺好,可你不看看咱們的軍隊,同北疆僵持了多久?近兩個月了罷?還難捨難分的,怎麼能不教人擔憂?”
聽此,原先駁他話的那人,也不再說話了。
喬眉攏了攏面前的覆紗,收回目光,見她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身邊拜情不由地有些急了,她道“姑娘,該回去了……”
這次出宮是好不容易央求了紅袖幫忙,她們才出來的,說好只出來半個時辰,再久就要被徐嬤嬤發現的……
拜情看不到喬眉緊繃的下頷,她在害怕,害怕再也見不著謝懷錦。
可她還是敗在拜情的目光下,放棄了要去尋謝懷錦的心思——她一個嬌弱的女子,沒了庇佑什麼也做不了,若她要隻身去找謝懷錦,自己能不能安全抵達南境不說,即便去了又能做些什麼呢?
回到宮裡後,不只是拜情鬆了口氣,紅袖那顆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她是沒去想過娘娘要去尋陛下的,她擔憂的是娘娘在宮外要有個什麼好歹,別說陛下了,就是徐嬤嬤也不能放了她。
紅袖為喬眉換上宮裝,仔細地捋順了裙襬,她一邊道“娘娘,日後再不要這樣了,奴婢心慌得很……”
喬眉心裡揣著事兒,沒有理她。
紅袖見她的模樣,頓時噤了聲不敢再開口了,適時外頭宮婢來稟“娘娘,徐嬤嬤來了。”
喬眉擺手讓紅袖和拜情倆人下去,心不在焉地應著那宮婢“讓嬤嬤進來罷。”
徐嬤嬤一如從前那般端手在前,邁著規整的步子,面帶一絲不苟的肅容,她照例行了大禮。
喬眉出聲讓她起來,現在她已經不再攔著徐嬤嬤下跪,喬眉知道自己也攔不住固執又守禮的她。
徐嬤嬤抬頭看她,平靜的目光中生出無限的糾結,喬眉有些疑惑地同她對視。
她看不懂徐嬤嬤眼中的神色。
“嬤嬤是怎麼了?”
徐嬤嬤唇角囁嚅,她垂下頭去,換了到嘴邊的話“娘娘要保重身子,莫要太過擔憂。”
她話裡的意味深長,喬眉敏銳地察覺到了,於是她急急地追問“嬤嬤可是知道些什麼?是陛下怎麼樣了?”
徐嬤嬤直著身子,定定地看著她。
北疆突襲南啟是早有預謀的,這邊謝懷錦同北疆對戰,他的書信剛剛送至喬奕手中時,西涼的軍隊就攻上北地,險有破城之勢。
也幸得喬奕早有預謀,才沒被這突如其來的偷襲打得措不及防。
如今局勢早已分明,西北二國結盟,誓要奪取南啟。而南啟身後只有些像隆格爾這樣的小國在幫援,又或者是像燕丹這樣小國之首的。
只是在這緊要關頭,燕丹卻並未出兵援馳南啟,反而壁上坐觀般地看熱鬧,也不管盛王妃修書了數封過去,燕王也仍舊不大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