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搖搖頭,“過去就是過去了。我現在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有穩定的收入,有儘管毛病不少,卻視我如整個世界的老婆和孩子。”偏頭看著這個他曾經甘願付出一切的女人,冷漠道:“明白了嗎?現在的我,不管是心裡,還是其它地方,都沒有半點你的容身之處了。”
少婦看著這個曾經肯為她去死的男人,心裡滿是悔恨。
混濁的雙目變得明亮有神,也沒有了以往的猶豫不安,有的只有讓她羨慕嫉妒想擁有的心安和幸福。
“要是以前的我,肯定不會心平氣和跟你說這些,也沒有資格說這些,可現在的我應該是有這個資格的。”他深深看她一眼,才繼續道:“如果全身都是爛瘡而不管,選擇自我無視,只能是繼續爛下去,不想自救,別人也幫不了你。”
少婦失魂落魄的轉身離去。不離開又能如何?和以前一樣死纏爛打?就算這樣又有什麼用?這個男人眼裡已經倒映不出她的影子了啊。
“不錯啊!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都能心平氣和、兵不血刃解決,頗有我輩渣男之風嘛。”
林峰沒有被唐命運的插科打諢影響,而是認真的道了一聲“謝謝”。
要不是眼前這個傢伙,也許他現在也和離開的女人一樣,只是漫無目的的飄著。找不到未來,找不到目標,找不到能安心之所,像只迷茫的怪物,不記代價,不管過程,只為獲得那一點短暫的滿足感。
“噁心人是吧?別想一句謝謝就把當年你給我下黑手、敲燜棍的事揭過。”
林峰差點把手裡的染料直接糊他臉上,“特麼我就找人堵你一次,你個狗東西,整整半個月都在我放學回家的路上下黑手。”
“靠,之後你不也經常趁我辦正事時給我套麻袋嗎?”
“那能叫正事?還有,想過當年你舉著攪屎棍追著我們,讓我們叫爸爸時是啥感覺嗎?特麼半個月我都沒臉去學校,去了看誰都覺得他在說我像攪屎棍。”
“怪我嘍?誰叫你們五個居然喪心病狂到去廁所堵我?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美男子,拿把武器自衛,怎麼了?”
想到某人當時見自己等人進去,直接提褲子,尿灑一褲子的場景,林峰就感覺,被追著跑半個學校,打掃一個半月廁所,也不那麼冤了。
想到追著五人狂奔,嚇得敵人屁股尿流,哭著喊著叫爸爸的場景,唐命運就覺得不愧是自己,厲害得很,打掃一個月廁所什麼的,根本就不是事呀。
都感覺你可以血賺,我肯定不虧的兩人,同時笑笑。
大概又想到各自拿著剛拖過廁所的拖把,在樓梯間狹路相逢,老師被嚇得拔腿就跑的場景,兩人同時嘿嘿一笑。
以前覺得是天大事,之後覺得荒唐,如今覺得有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年少輕狂吧!
“緬懷過去可是衰老的象徵,咱們算不算老了?”林峰突然問道。
“八十年轉瞬即逝,你我皆老,能像現在這樣聊天的時間不多嘍。”
唐命運語氣和蒼老的聲音,讓林峰手一哆嗦,差點把手裡的傢伙扔出去,“靠!你說鬼話的時候能不能別那麼認真?要不是看到你的臉,我都要懷疑你真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傢伙了!”
唐命運嘿嘿一笑,“咱可是學過的,模仿一下語氣和聲音,小意思啦。”
林峰默然。所以現在的你都是模仿的嗎?那些傳說和猜測,是真,是假,林峰真的分辨不出來。他希望是假,可心裡又有個聲音告訴他,這就是真的。
看出林峰神情不對,唐命運轉移話題:“能找一個大清早起來做頭髮的理髮店,可不容易,我也應該謝謝你才對。”
林峰點點頭,“不然呢?特別是那種走個過場,卻異常認真的客人,最是難搞。”
一個小時在閒聊中度過,等林峰放下手中的工具,一個慄棕色四六紋理燙,新鮮出爐。
“東西都放在門後面,車子在門口平臺的右手邊,自己動手,我就不送了,我還得去陪寶貝閨女呢。什麼時候有空給我電話,我讓糰子做頓好吃的,小糰子唸叨你很久了。”
從門後面拿起一大袋子東西,唐命運回頭問道:“要不後天晚上?”
林峰咧嘴一笑,“還能排在第三天,其他人知道還不得羨慕死?可以叫上其他人嗎?”
“必須的啊,我可不想跟個三陪似的到處趕場。”
“你啊,就是個三陪命,不信你等著,有你忙的。”
唐命運聳聳肩,出門。
林峰家的理髮店門口有一個不算小的平臺,走出平臺,右邊是街道,前方百米處,是一條圍繞整個小鎮的公路,他算是處在一個圓弧的中間位置。
把東西掛在車頭上,騎上林峰準備好的山地腳踏車,唐命運直接往前,很快消失在理髮店門口。
直至人影漸行漸遠,斜靠在門口的林峰,把叼了半天,卻沒有點燃的煙重新塞回盒子裡,有些惆悵的問道:“怎麼不出來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