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些黝黑,校服髒兮兮,揹著一個老舊,樣式古怪,很像是用舊布縫製書包的小女孩停在馬路邊。
她並不是要過馬路,也不是在等人,只有怔怔的望著附近的樓房,沉默不語。
一輛小車駛過,裹攜著難聞尾氣的微風把小女孩的思緒拉回現實。
她抬手揉了揉鼻子,對著小車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罵罵咧咧收回目光,抬手提了提肩上的單肩書包,最終嘆息一聲,往右邊的小道走去。
荒涼破舊,充滿泥土氣味的地方,才是屬於她的世界。左邊那個乾淨,整潔,充滿喧囂和小汽車的世界,對她來說註定只是一個過客。
丁三千下了圍繞風鈴鎮的公路,開始往自己家走。
穿過兩旁雜草叢生的林間小路,又走了十幾分鍾,過了一座橋,一個破舊的村子印入眼簾,這個村子不算小,大約有百來戶的樣子。
房子錯落無章,且大多都是老舊的木房子,就算偶爾有幾間磚石房,也只是紅磚房,和風鈴鎮那些貼著瓷磚的房間比起來,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嚴格來說這裡也算隸屬風鈴鎮,可它又不被風鈴鎮的人承認。
說起來這裡的人來,以前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以前都有一個同樣的稱呼:地主!
一場變故,只留下一群老弱病殘,被驅趕至此,經過七十多年的變遷,村子恢復不少元氣,可村子依舊貧窮。無它,因為鎮上的人會排擠這裡的人,不管是工作,還是做生意,同等情況下,很少會有人會選擇他們。
而且他們的土地也不多,大都是自己開坑出來的荒地,收成相比那些肥沃的水田,自然又是天差地別。
當然隨著社會的進步,這種歧視已經減輕很多,可還是不可避免的存在著。
隨著一些中、青、少年出去大城市裡工作,只剩一些老人孩子的村子,不出意外的又一次變得落魄起來。
丁三千到達村口,一些等待多時的孩子,都會遠遠的衝著她揮手問好。這些孩子大都是剛剛一起戰鬥過的孩子,見三姐回來,自然要熱烈歡迎一下。
對於這個總喜歡在路口發呆的三姐,大家都已經習慣。有時候他們也會如此,幻想著自己什麼時候也能在鎮子上擁有一套漂亮的房子。不要需要很大,五六十平米就夠,漂亮整潔,沒有蛇蟲鼠蟻就好。對於他們來說,這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夢想了。
踩著泥路,一路和熟悉的人打著招呼,丁三千繼續往前走著。她的家在村子的最裡面,比較靠近山的地方。
因為春天的關係,露水很充足,儘管最近都沒有下過雨,可道路還是有些泥濘。等丁三千走到家門口,她的小白鞋,已經變成小泥鞋。她也不在意,因為早就習慣了。
推開院子的老舊木門,走進寬大的院子。
院子很大,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可裡面卻一點不豪華。一棟佔地一百來平米的二層樓木屋,位於院子裡面的中間位置。
房子以木為主要結構。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曾經也算是豪華漂亮的木屋,此刻只剩破落。
灰黑色的木房子,很多地方長著一塊塊白色的黴菌。屋頂上那填填補補的灰瓦簷上,也散落,生長著一些雜草。
丁三千進院子第一件事不是進門放書包,而是開始巡視自己的家業。
她已經愁眉不展的停留在院子有些時間。
突然她望著眼前被蟲子啃得千瘡百孔蔬菜嚥了一口唾沫。一條蟲子聽到聲音,大概是感覺到了危險,抬起腦袋左右觀望,待它看見那個盯著它流口水的小女孩時,毫不猶豫一拱一拱的邁著一排腿往葉子下面鑽。
見葷菜消失在眼前,小女孩哀嘆一聲,收回目光。跑屁啊?自己只是過過眼癮而已,長成什麼樣心裡沒點數嗎?自己是飢渴,可面對一條菜蟲,也下不了口好嗎!
“唉,愁啊!明明是為養活自己才種的菜,可不想養一群蟲子當寵物啊!”丁三千嘆息一聲。沒辦法,誰叫她窮呢,買不起農藥什麼的,只能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菜被糟蹋。
對於她來說,自己菜園的壽命是很短的。沒辦法,她不止要養自己,還需要養一群自己吃不算,還拖家帶口,產崽一起吃的蟲子!
所以她每一茬的蔬菜時間都很短,只要不及時採摘,就會被蟲子們吃光光。就算及時採摘,拿去售賣的時間也不會太久,因為她家又沒冰箱,不在短時間內全部賣掉,還是會爛掉。
反正對她來說左右都是這麼個光景,對這種十分努力,四五分收穫的日子,她也已經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