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也許最快的並不是刀,而是心。
乳虎的刀同雷暴的刀一樣,充滿了風雷的味道,因為他們本身都是出自風行衛,修的都是風雷勁,就像聞人永元和宏藝一樣,來自軍中,帶走的也是軍中的絕學鎮獄功。
富元才曾經問過宏藝,為什麼軍中的武學不叫血戰八方或者霸刀之類威名赫赫的武功,反而叫鎮獄,這種名字哪像殺場武學,更多像是一種官府衙門牢獄中,混吃等死的下九流功夫,而宏藝卻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富元才,反而讓他自己尋找答案。
富元才八歲學習鎮獄功,直到二十歲的這場雨夜殺機中,才真正徹底明白鎮獄功的含義。
人生如同牢獄,有的人鎮得住身子,有的人鎮的住內心,唯有舉世無雙的人物才能鎮的住天下,天下是什麼,天下就是人心,就是人情,就是紛亂的愛恨情仇,鎮獄功鎮的不僅是自己同樣也是別人。
別人,富元才或許不懂,但是自己,富元才必定了解,他做不到乳虎的狠辣無情,做不到風行衛的生死看淡。
他無法想象一個人若是裝死,居然可以生生的割斷自己最擅長的右手刀,可以事先服下休命草,並在極短的時間裡將鐵片塞入布帛中,裹成團,鑲入胸口的肉內,營造成刀入肉中,刺穿心臟插入骨頭的假象,而這些準備就為了搏取一個殺死雷暴的機會,只因為雷暴是太子安插在風行衛的人。
人心如同煉獄,可嘆又可怕。
雷暴死在了乳虎的刀裡,乳虎同樣即將死在雷暴的刀中,雷暴的刀不僅狠辣而且狂暴,刺入的暴刀斷了乳虎的心脈,廢了乳虎的心臟,心脈心臟具廢,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就算有著休命草短暫的供血,乳虎本人也必死無疑,因為休命草本就是劇毒的藥物。
乳虎淡漠的坐在雷暴的屍體上,拄著刀,淡然的看著富元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死。”
富元才喘了口氣,從懷裡掏出傷藥敷在自己的傷口上說道:“我從小學習機關術,旁人的機關大多大開大合,唯獨我學習的機關卻是小巧玲瓏,越是精密的機關對於耳力和眼力的要求越高,當我十八歲那年機關術大成時,方圓百米的風吹草動、鳥語蟲鳴都瞞不過我的耳朵,雷暴距離我不及百步,你同樣也不及百步,雖然你藏的夠隱蔽,但是微弱的心跳聲還是暴露了你的存在。”
乳虎歪著頭看著富元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的?”
富元才回答道:“一個六品高手若是想逃,區區五品一定攔不住,若是一個六品高手想死,就算是一品武宗也絕對攔不住,你是六品,打不過雷暴,卻總能逃得掉,一個六品高手無論是在哪都會得到重用,更何況你還是風行衛的令官,你的秘密本就比武功值錢。”
乳虎嗤笑自嘲道:“是啊,有時候秘密確實比人命值錢,看來我也該死了。”
富元才疑惑的看著乳虎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算準你一定會出手?”
乳虎鄙夷的看著富元才道:“你,還沒這個資格值得我下大力氣殺。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同時你也幫我辦一件事。”
富元才冷笑道:“憑什麼?”
乳虎道:“憑有人故意告訴風行衛你這個聞人餘孽的存在,憑嘉國那個三公主是個冒牌貨,憑你娘並沒有死而是還好好的活在魯國帝都,憑你聞人元才根本就不是聞人永元的兒子,這些,夠不夠。”
富元才臉色頓時大變,盯著乳虎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憑什麼信你。”
乳虎從懷中掏出半塊刻著兌字的布帛道:“我叫宏悅。”
富元才驚愕的望著布帛,喃喃唸叨:“宏…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