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前一壺酒,說的是孤寂。
富元才坐在墓碑前,面前有壺酒,上好的陳年女兒紅,是紀巡快馬加鞭跑了六十里路從山下的鎮子裡買到的,只是現在的酒壺裡還剩下一半,這一半是富元才留給自己喝的。
“董神醫,這是上好的女兒紅,喝了它,暖暖身子,地下也就不冷了。”
富元才拿起酒壺就是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其實我看的見,也聽得見,我從心錄裡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善惡,孫青雲想奪舍我,我知道,你在那一刻的猶豫我也知道,其實我已經做好了滅殺你們的準備和手段。”
富元才狠狠的喝了一口,濃烈的酒味刺激的他眼淚都落了下來:“董神醫,你只看到我體內旋渦旋轉的很慢,但是你不知道這些是我故意凝滯的,我甚至留了大半的力量孕育著另一個旋渦,我才是心錄和心毒的承載者,沒有人比我更懂它們,對不起,董神醫,我騙了你。”
夜風陰涼,但是富元才感覺自己的心才是最寒冷的,眼神望向遙遠的帝都,這座天底下最尊貴的皇城早已經化作一道漆黑的旋渦,將他所有的善良、快樂、痛苦通通吞噬殆盡,他現在已經沒有所謂的愛與恨,善良和卑微,他只想活下去救出母親,然後好好的將這個漆黑的世界看清楚,那些因為他而死去的虛幻身影,就像一根根長鞭抽的他幾乎喘不過氣。
“董神醫,其實在問心路的時候,我便已經甦醒了,我看到了所有的一切,我原以為你會為了新生而殺了我,換做是我,同樣會這麼做,可是最後你終究還是放棄了,你是大丈夫,這杯酒我敬你。”
富元才又是一大口。
“從董叔死的那刻起,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我這條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而是他們給我的,現在又多了您這一條,哎,人生啊!”
富元才一口喝完了酒,將酒瓶一摔,便站了起來,寒風凌冽中,富元才最後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墓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山野。
遠處的大樹上,紀巡和紀月玲站在了一起。
紀月玲失落的說道:“他變了。”
“他早就應該變了。”
“可是他現在變得無情無義。”
“只有這樣,他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紀巡轉過頭看著紀月玲道:“從你告訴他你是神捕門的傳承者,他就已經變了,不要忘記當時他看你的眼神。”
紀巡的話將紀月玲帶入那天的場景,當自己告訴富元才紀家是神捕門的分支時,富元才的眼中只有寒冷,再也沒有半絲溫暖。
紀月玲低垂著腦袋,不言不語。
紀巡嘆了口氣道:“我知道每年爹都會帶你去定陽城偷偷看他一眼,十八年了,就算是個木頭也該有了感情,可是爹和聖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想要他好好活著,如果他的心不夠冰冷,不夠陰暗,你讓他怎麼去面對三年後的大劫,唯有拼命的活下去,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活的更加的長遠,妹妹,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選擇,你…… ”
紀巡突然怒罵一聲:“這該死的世道,是想把所有人都變成瘋子嗎?王八蛋。”
“哥,我明白了。”
紀巡愣愣的看著紀月玲,說不出話來,此時的紀月玲恢復了以往冰冷的模樣。
“從今天開始,我會做好我自己,我是神捕門的鐵衣神捕。”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