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世界,有夜明珠組成的太陽,自然也有風,清風吹著湖水蕩起層層漣漪,富元才和魯王站在湖邊,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地上,一高一矮望著動盪不已的湖水發著呆。
魯王想了想說道:“太平玄澗本就在唐國的地界,這次去唐國除了爭取唐國的援助,最終的目的還是入太平玄澗去尋找嘉國的大宗師,就算沒有任何的訊息,也要保證平安回來,朕希望你活著回來,平平安安的回來。”
“我還想再看一眼孃親。”
魯王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張手絹遞給富元才,手絹上描繪著一身俠女裝扮的唐宛心,巧笑嫣然的模樣透著幾分古靈精怪,手絹微微泛黃,怕是有些年頭了。
“這是你孃親自繡的手絹,還是你沒出生的時候,別人家都是繡個鴛鴦錦帕,你娘偏要繡上一家三口,原本是朕和宛心以及你,當時繡的時候,你還沒頭髮,你娘說了,若是個丫頭,便在腦門頂上繡個兩角鞭。若是個小子,便在腦袋上繫上髮髻,做個頑童打扮,這世間也唯有你娘才有如此精彩絕倫的想法。”
“可是怎麼只有一半,另一半呢?”
拿著手中的半塊手帕,望著上面秀的熟悉面孔,想起心之世界裡,唐宛心彪悍的模樣,富元才不住的露出微笑。
“那一半在你娘那,秀的是朕當年玉樹臨風的模樣,至於那個沒腦袋的小光頭……”
魯王欲言又止,一副難以言說的表情,在富元才的不斷追問下,方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還記得你屁股上的那塊黑斑嗎?”
“知道啊,那不是胎記嗎?”
說到這,富元才臉色頓時大變,驚問道:“難道是?”
“嗯,就是那幅畫,當年兵荒馬亂怕你丟了,你娘將那幅畫秀在了你的屁股上,當時你才一歲還不到,上面秀的細小,小小的屁股蛋初始還挺清晰,但是隨著你的年齡越來越大,就變成了黑斑。”
富元才恍若雷劈,這個世界能當孃的生物都是那麼危險的嗎?
紀巡他娘,自己的娘以及以往在平民窟出現的中年女子,彷彿都帶著一股彪悍的煞氣,起碼比許多男人強很多。
這一刻他突然想到紀月玲和血玲瓏,若是她們也成了自己孩子他娘,會不會也是這個模樣,可惜兩個一個是臥底,一個有著殺師之仇,兩個都是棋子。
“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朕不奢望你聞達諸侯,也不奢望你功成名就,朕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回來,哪怕把所有事情都搞砸,哪怕死掉很多人,你給朕記住,一定要平平安安回來,呼延元才。”
“我會的,我還要和娘團聚。”
“去吧。”
富元才掉頭便出了暗門,暗門關閉的一刻,傅狄從背後走了出來,望著平靜釣魚的魯王道:“你這樣顛倒黑白,將一心成全才兒的董正武說的那麼不堪,就不怕才兒墮入黑暗,變成一個不擇手段的小人?”
“七大宗師在場是事實,不管董正武願不願意,他只能走這一步,我知道董正武因為老二和董正文的關係,確實心存死志想成全才兒,將自己化作養料成為才兒的基石,但是這個世界太大了,大宗師也太可怕了,出了魯國,我護不了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自己想明白一些事,多幾分活著的把握。”
傅狄深深的看著魯王平靜的模樣,難過的說道:“你變了,變得陰狠毒辣,不擇手段,當年,你登上王位之時,出賣了宛心的禁錮之地,我們可以原諒你,因為當年的事態確實太過危險,為了保住宛心和才兒,我們明白你這麼做的痛苦,可是你現在呢?你現在都在幹什麼?老二怎麼死的你不知道嗎?老大站在你這邊,卻一直恨你,你不明白嗎?現在你又將才兒赤裸裸的放在所有人的面前,呼延奇才,呼延奇才,你到底想幹什麼!”
傅狄很難過,哪怕是丞相的職位依舊讓他十分的難過,江湖七怪說的不是名號,而是生死與共的友情,呼延奇正是富元才的爹,是唐宛心最愛的男人,但是現在這個男人卻親手將自己的妻兒子女推到了眾矢之的。
魯王坐在那裡,像個死人,渾身上下散發著孤獨的味道,就像一位老者在冬天的冰湖釣魚,大雪茫茫,天地間唯獨一席蓑衣遮地,寒冷的令人發顫:“我只想再次站在宛心的面前,看著她,將她抱入懷中,好好的聽著她揮動拳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