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歸最討厭聽這些所謂的承諾,他也曾相信他所說的承諾都會兌現,但事實卻是事與願違。
他抬手打斷了嵇北辰的話,眼神又恢復了往日的陰冷,低聲言道:“這禍是漓兒闖的,本座不會袖手旁觀。你今日就不要去找漓兒了,明日她自會來找你。”
晏無歸言罷便離開了,嵇北辰向後一仰,將自己重重摔在床上,懸著的心落了地,終於能鬆口氣了。
晏無歸的強大氣勢與他父親真是不分伯仲,早就壓得他渾身難受,何況他還心虛,畢竟晏月漓是跟著他去的滄瀾海。
嵇北辰雖然不是敏感的人,但他也不是傻子。聽晏無歸話中的意思是他不會帶走漓兒,但今日是他們父女重逢的日子,讓他不要自討無趣。
想到此處,嵇北辰的心裡就難受起來,他好歹是嵇毅君的兒子、墟海真人的內門弟子,他就配不上晏月漓一點嗎?
“你小子就這點出息?”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嵇北辰“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顏大哥!你怎麼來了?”
“哼!”顏明修冷哼一聲,推門而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沒好氣地說道:“我再不來,你怕是忘了你是滄墟派的弟子了!”
“我沒有……”嵇北辰反駁得很小聲,此刻的他心虛不已,因為晏無歸剛剛離開,他體內的兩股真氣,顏明修是早就察覺到的。
顏明修嘴角勾起,他不過是隨口一說,嵇北辰如此在意,定是心裡發虛。
他嫻熟地取出藏在屋內的酒罈,迫不及待地為自己倒上一杯,細細品著酒,時而漫不經心地看上嵇北辰一眼。
“看來顏大哥是常客啊!”嵇北辰起身走過去,很自然地坐在旁邊,酒香四溢,讓他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但這酒他是不準備喝的,這裡畢竟是在離魂谷,況且晏無歸還未走遠,他可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地方清靜,不錯。”顏明修並不勉強嵇北辰陪他喝酒,抬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醇香綿柔,是熟悉的味道。
其實這壇酒從他們去滄瀾海就起封了,卻到現在都沒喝完。他也是奇怪,明明是平時最愛喝的酒,怎麼總是覺得這味道不對勁,今日他才明白,不是酒不對而是人不對。
“讓你擔心了。”嵇北辰拍了下他的肩膀,兩人之間不用太多話語,便知道彼此的惦念和情誼。
自從他們去了滄瀾海,顏明修總會來這小院坐坐,一來看看嵇北辰回來沒有,二來便是打探下他們的情況。畢竟晏月宗在各地都有人脈和暗衛,訊息要比滄墟派多些。
所以,顏明修每三日就會來離魂谷一趟,在小院坐一會兒,溫謹言便會與他說說那邊的情況。他偶爾會遇到時無計和白石,他也會問一問嵇北辰結丹的事情。
“你這是哪兒的話啊?你是我兄弟,這不是應該的嘛!若不是滄州這邊走不開,我也跟你去了……”
顏明修舉杯一飲而盡,他覺得嵇北辰這次回來穩重不少,同樣,也變得無趣了些。
不過這人哪有長不大的,都會有突然長大的一天,而他所過的肆意人生,也不過是表象罷了,人活在世上,哪會日日過得肆意灑脫……
顏明修之所以沒跟他們去,嵇北辰是知道原因的,幽州是顏明修的傷心之地,他不會輕易觸碰。那裡離幽州不遠,顏念新這次也是經歷了不少事,而這也是顏明修讓顏念新跟著嵇北辰的原因之一。
“念新的事,他跟你說了嗎?”嵇北辰還是問了出來,他覺得有必要讓顏明修知道,畢竟他是顏念新最親近的義父。
顏明修倒了倒空掉的酒罈,早知道會說到這事上,這酒就不喝那麼快了。
他“吧嗒”了下嘴,不耐煩地回道:“他是想說,但我不想聽,那些事我不想知道。”
“哎,你這又是何苦那……”嵇北辰輕嘆口氣,顏明修這個樣子分明是在乎的,但他又要裝作什麼都不在意。
顏念新的身世是無法改變的,但他和顏明修的情義更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這一點他們心裡都清楚。
嵇北辰也不知說什麼好,他知道除非煥滅宗和幽州城主都死光了,不然顏明修是走不出這心魔的。
“好了,別哭喪個臉了。”顏明修見不得嵇北辰為他沮喪,深吸口氣打起精神,他們能平安回來已是最大的安慰,生死麵前別的都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