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老頭無措地問:“什麼?”
“紅姨在嫁人之前,做的是什麼行當,你知道嗎?”
老頭老了,乾瘦乾瘦的,哭成這樣確實讓人不忍,雲天卻不為所動,皮笑肉不笑地說:“蘭花門。”
“她做了女人。”
沒有等到老頭髮出第二波哭聲,雲天拽起看熱鬧的段明月,大步離開了,他們穿過空無一人的前院,小几上的豆汁已然涼透。
潘家園外,雲天立在寬闊的馬路邊,有種重回人世的感覺,頭班公交車兩個小時後才開,他閒得無聊,用胳膊肘杵了杵段明月:“有煙嗎?”
段明月從外套內袋裡摸出一盒,開啟以後給他。
雲天迅速把整盒都奪了過來,趁她還沒收手,在她手心“啪”得打了一下。
…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再別康橋。
雲天很享受大小姐吃癟的樣子,他先是悶聲哼唧,然後憋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凌晨四點的上京,空無一人的馬路邊,段明月看著自己微微泛紅的手心,思考這樣的場景是否太過詭異。
“你笑什麼?”,他一頭霧水地問。
雲天揉揉眼睛,把煙盒揣進自己兜裡:“我笑你那傻樣。”
“生病了還抽菸,折壽。”
“我的病不是戒菸就能治好的。”
“別這麼說,你的肺聽見會傷心的。”
段明月認輸似地搖搖頭,那點稀薄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成型,就在她臉上土崩瓦解,她一下子跪倒在地,眼前發黑,吐出一大口發黑的液體。
雲天忙不迭去扶她,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過於友善,貧嘴道:“勞駕,下次能知會一聲嗎?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段明月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剛剛站穩就推開了雲天:“沒事,吃藥就好了。”
雲天瞥到地上的液體,抱臂在胸前:“膽汁都吐出來了,你這幾天都沒吃東西嗎?”
段明月祭出那句讓無數女人抓狂的話:“你要是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段明月靠著車門,以防禦的姿勢面對雲天:“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雲天開啟車窗,把外套丟出去:“嗯,你說。”
“你最後好像很憤怒,為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雲天搔了搔鼻尖,“我以為兩人曾經是相好,還在奇怪為什麼從來沒見過老頭,聽他說的混賬話才明白過來,他不是喜歡紅姨,而是放不下以前的榮華富貴。”
他的目光凝結成冰:“大青早就亡了,他嘚瑟什麼。”
段明月揚眉笑道:“你很討厭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