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容嘉弄不明白的事情,英王妃和成郡王妃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別看崔家家世不顯,崔夫人和崔紫蘇兩個人可是心懷野望的。
特別是崔家已經出過一個娘娘,還是從陛下潛邸便跟隨於他,並且還為陛下生下了兩位公主,可崔家在內宮裡卻得不到絲毫的借力。崔文靜父子一直都在類似翰林院這樣的清水衙門裡打轉。
可以說,崔夫人應該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崔紫蘇的身上,一朝夢碎,也難怪會癲狂如斯了。
崔紫蘇默默忍受著崔夫人的捶打,淚水無聲無息地流下,顯得有幾分可憐。
還是英王妃看不過去了,淡淡說了一句:“崔夫人還是留點手吧,真要把女兒打死不成?”
崔夫人聞言,像是找回了一分神智,她轉頭,目光狠戾地環視了一圈屋子裡的少女們,嗓音森寒:“是誰害了我兒,若是被我知道,拼卻我的性命不要,也要讓這小賤人給我兒償命!”
崔夫人的話一出,在座之人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
杜敏儀像是不敢相信崔夫人一個翰林夫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輕聲提醒崔夫人:“夫人,僅憑崔妹妹的一面之詞,定不了我們幾個人的罪。而且當時我們都在小舟上,並沒有看到水底下還有其他人。”
“杜小姐這時候不裝你的溫婉、良善了?和誰都是親如姐妹!你那一套,也就能騙一騙和你同齡的小姑娘,我活了半輩子,你是人是鬼,我看得清清楚楚!”
崔夫人冷笑著說道。
若是在平時,顧念著杜敏儀的父親杜尚書的身份,崔夫人對杜敏儀一直都是溫柔慈愛、不著痕跡地奉承著。可如今,這些人中的一個卻毀了崔夫人精心培養的女兒,毀了她畢生的希望,崔夫人頓覺五雷轟頂,恨不得讓這些人通通給崔紫蘇陪葬。
孫幼芸輕蔑地一笑:“崔小姐人前人後兩副面孔,原來是耳濡目染,深得崔夫人的真傳。”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望向崔夫人:“只是……崔夫人你自己兩面三刀,就不要以己度人了。我表姐可是讓各家老夫人交口稱讚的大家閨秀,不是你三兩句話就可以汙衊的。”
孫幼芸生的一張瓜子臉,一雙水汪汪的丹鳳眼,柳葉眉,櫻桃唇,這樣的長相,十分符合文人筆下仕女圖上的那些美人兒,靈動嬌俏,但此刻吊著眼睛說話,便顯出幾分刻薄的面相來。
“杜妹妹是什麼樣的人,我們一清二楚,崔夫人,你就算再怎麼挑撥離間、顛倒黑白,都沒用。”
劉容嘉可是杜敏儀的手帕交,兩個人從小相識到大,一向都是同進退。
她朝著崔夫人露出一抹笑容,抬高的眉梢帶出一絲絲凌厲:“崔夫人難道就不想感謝一下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嗎?”
謝晏和握著茶盞的手指頓了頓,崔紫蘇落水,這裡面少不了杜敏儀的手筆, 孫幼芸也或許知情。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連劉容嘉也參與了進來。
宜昌公主真是好大的手筆。兩位尚書之女,一位御史大夫之女,無論沈氏姐妹有沒有參與進來,只憑這三個人的身份,崔紫蘇便只能吃下這一個悶虧了。
“救命恩人?”崔夫人挑了挑眉,冷笑著說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們安排了一出什麼樣的好戲!”
崔夫人嘴上說的強硬,心裡面已經虛了。這幾個人明顯是有備而來,自己的女兒……
崔夫人狠狠攥住了手裡面的帕子。
英王妃說道:“雍和,你帶著幾位小姐到屏風後面去。你們都是未出閣的姑娘,這件事,便由我和成郡王妃出面吧。”
“多謝王妃。”謝晏和領著杜敏儀等人躲到屏風後面去。
不一會兒,內室裡便被帶進來一個男子。
這男子面白無鬚,容貌俊秀,只是走起路來腳步虛浮,一雙眼睛下面有著濃濃的青影,一看便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特別是走路的姿勢,明顯看出來跛了一隻腳。
男子進來之後,拱手朝著兩位王妃行禮:“小子張南坡,拜見英王妃、成郡王妃。”
“是你救了崔家小姐?”英王妃也不叫張南坡起來,平靜的聲音透出淡淡的威嚴。
“回王妃,紫蘇落水,小子一時情急,這才不管不顧地下水救人。”張南坡不卑不亢地說道,看他這會兒的言行,倒是有幾分世家子弟的風采。
“紫蘇?”英王妃蹙了蹙眉,“你怎麼會知道崔小姐的閨名?”
張南坡愣了愣,似是不明白英王妃為何會有此一問,但他還是認真地回答道:“自從去年在大昭寺與紫蘇偶遇後,我們二人便一直鴻雁傳書……”
“你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是誰!”崔紫蘇一把撩起了紗帳,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面前的男人。
張南坡望著崔紫蘇那張如花似玉的面容,想到在水下時少女玲瓏有致的身段、觸手滑膩的肌膚……
他心頭一陣發熱,連忙輕聲咳了咳,一臉受傷地說道:“紫蘇,你怎麼能當做不認識我?”
“你這浪蕩子,休要胡亂攀咬我的女兒!”崔夫人鋒利的目光恨不得將眼前的屏風刺穿了!
這群黑心肝的小賤人,竟找了這麼一個東西來害她的紫蘇!
“崔夫人!”張南坡一改之前的恭謙有禮,他突然拔高了聲音,怒斥道:“就是因為你棒打鴛鴦,紫蘇才會不得已出此下策,想出落水這個主意。如今我們二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