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已說了放手,就是對她不再感興趣了,她反而上趕著用自己的血救他性命……
反過來,估計會被那男人嘲笑吧!她可不認為自己有受虐的傾向,以往他是如何折辱她的,她可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這也是幫你。”
楚離淵仍是一派風輕雲淡,“我聽說一碗血補上百日也不一定養得回來,你數數,他得欠你多少日子?在這皇宮裡吃香喝辣,也不枉此生了……”
“你放屁!”
溫青若怒了,這男人竟然又算計到她頭上來了,這下哪裡還記得曾經在他面前也曾懷過少女的嬌羞,只管罵道,“早知你如此害我,便讓你在那廟裡被老和尚唸經給唸到老死才是!讓你這輩子也見不著妻子孩子!讓你……”
“我心甘情願聽大師教誨。”
當日被淨慧大師“請”去喝茶,他自知一時輕狂,犯了佛家的忌諱,也是理應受罰。是以在那斗室之中,聽大師講禪,整整七日……
中間也掛念著妻子,想過早早尋她而去,淨慧大師著實是得道高僧,法力無邊——
以他傷後未愈的功力,想出了大師的掌控,那也是極其費力的事情……聽了這位老者的諄諄教誨,他多年來的心結,似乎解開了一些。心中暗藏的戾氣,亦在那佛寺之中,消融了不少。
因而其後幾天,他還真的安下心來,潛心向佛。
直到溫青若出現在寺廟附近,因身體極度虛弱而昏倒,被一位僧人救了她回來,本不知如何安排,淨慧大師卻說與溫青若乃是舊識,對她一番照顧,卻不料溫青若一聲不吭就跑了出來,順便還將淨慧大師的法陣給破壞了,“救”了某人一道,逃出了那護國般若寺!
接下來兩日,楚離淵處理了不少幽州城傳過來的事情。
尤其是應付北境眾多部落和昌平國,紛紛揚揚關於和黑羽族聯姻的事,頗費了一些功夫。溫青若身子將養好些,在城裡晃悠,聽說了長公主公然招婿的新鮮事,還不待她開口嘲諷那男人幾句,便被他揪著來了這北越皇宮。
“你快放開我!我與那人的事,不用你管!”眼見朝陽宮近在眼前,溫青若急得拳打腳踢,“你還是管好自己的妻子吧!小心過幾天就不是你的了!”
“說得對,所以,才得未雨綢繆吶……”言語間,楚離淵腳步如風,人已在朝陽宮殿內——
方才的軍隊都守在了宮門外,沿路也無人阻他,顯然裡頭那位,已恭候多時……
朝陽宮內殿宇層層,皇帝的寢殿和辦公的地方都在此,是整個北越的權力核心所在。
楚離淵從前也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踏進這裡,與此間的主子秉燭夜談。
夜早已深沉,皇帝仍錦衣未褪,端坐案前,批閱成疊的奏章……見到進殿的一對男女,他勾了勾嘴角,“你回來了。”
眼眸中熱烈的光芒毫不掩飾,直直落在那撅著嘴滿臉不悅的女人身上。
火苗在跳,一室皆靜。
三個立場各異、身份懸殊,感情更是糾葛已深的人,這夜聚在了一處,心頭各有萬千滋味流轉而過。
最後還是溫青若受不了這詭異的寂靜,盯著跳躍的燭火憤憤道:“我不過陪這人來看他的妻兒,你少自作多情!”
“哦,是嗎?”雲昊滿臉的熱切微凝,自嘲地笑了笑,站起了身——
那高大的身影投下的影子落在了溫青若的身上,她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身子,想想自己羊入虎口,真是愚不可及!
溫青若不知道的是,自己微微躲在楚離淵身後的姿態,卻如小鳥依人,落在雲昊的眼裡,當真刺目得很。
依舊不動聲色,彷彿第一次正眼打量那長身玉立的秀麗男子,雲昊肆意的目光將那人上上下下丈量了個遍,才又笑著道:“長得倒是比我這後宮的妃嬪還要漂亮……卻不知,朕這宮裡,怎會有他的妻兒,要勞煩兩位深夜來探呢?”
聽到他口中的“妃嬪”,溫青若冷哼了一聲——這男人若真有妃嬪環繞,還要屢屢纏著她做什麼?
她身前的男人,則聽了那一句“漂亮”,面上也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來,銳利的光芒投在雲昊的周身要害,緩緩開口道:“楚某自幽州城來,特來接妻兒回昌平國,望北越君主能照拂一二。”
聽了楚離淵放低姿態的懇求,雲昊桀桀地怪笑了兩聲,轉身移步,欣賞起劍架上一柄柄造型各異、做工精巧的寶劍。
“噌——”
寶劍出鞘,雪鋒一閃,晃得溫青若眼睛發疼,心口更是縮了一下!
“幽州鎮北侯是嗎?你告訴朕……”
皇帝緩緩將那柄長劍抽出鞘外,一字一句地沉聲喝問道,“何來的妻兒,誰,是你的妻兒?”
“柔儀公主雲錦,聖上的皇妹。”
那男人不卑不亢,仍是應對自若。
“鎮北侯是否貴人事忙,忘記了自己曾做過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