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上來,常有小廝從高門大戶裡溜出來,跑到賣小玩意兒的攤子前挑挑揀揀,想是給家裡的小少爺帶點新奇玩意兒。
這一帶除了那些小廝丫頭外就是走馬逗鳥的閒人,年歲大的小的都有。小廝丫頭們出來晃悠,路過便買了蔡氏這兒的包子。問到價錢時,春歸搶先說了三文錢一個酸菜肉餡兒的包子,兩文錢一個的紅糖饅頭。
蔡氏面上猶疑著,生怕賣貴了,卻見那些人雖嘟囔了一句“倒是比街口的要貴些”,說完卻也買了。
蔡氏這才鬆了口氣。
雖貴了些,蔡氏用的料卻足,紅糖都是不要錢似的放,包子餡料滿口都是,幾個結伴出來的小廝買了兩個嚐了後沒一會兒又轉投回來多買了幾個。
這生意便是這麼做起來了。
蔡氏一邊收錢一邊笑得合不攏嘴,見春歸這兒自郭小姐之後再沒有過生意後忙隱了笑。
她擦了擦籠屜,小聲道:“春歸,你要不要賣得便宜些?”
那些小廝買了包子後也會順口問一句春歸這羊奶,一聽十文錢便都遲疑了。春歸也不強求,只淡笑著將人回了。
這開門做生意不降價也不叫賣,蔡氏心頭幾分疑慮,便說了幾句。
沒想到春歸還是搖搖頭,她等的不是丫鬟,也不是小廝。
“這位嫂子,這包子怎麼賣啊?”
眼瞧著又來了生意,蔡氏連忙又撲到了前頭。
春歸轉頭看了看身後三個說著話玩成一團的孩子,不緊不慢地攪和幾下羊奶。
沒一會兒蔡氏這兩籠屜包子便賣得差不多了,共四十來個包子饅頭,足足賣了一百來文錢。蔡氏看著袋中堆積起來的銅板,眼眶紅了起來。
這包子紅糖,粗麵粉還有酸菜都是自家的,她不過花了不到四十文買了兩斤肉,這一早上就淨賺七十多文錢。這要是繡帕子她得繡上半個月。
這包子要是在兩文錢的攤位裡怕是賣不了這麼多的價錢,蔡氏打心眼裡佩服春歸。
只是她這包子賣出去了,春歸的羊奶芋頭卻還.........
可看著春歸的模樣,又不像是心裡沒底,蔡氏收好了錢袋子便陪春歸一道等著。
不知什麼時候,那些小廝丫鬟打扮的已沒了蹤影,大戶人家正經採買的人已經來了好幾輪,日常出來晃盪的閒人也來了好一些了。
蔡氏瞥到春歸這才正了身,將芋頭和羊奶往前推近了些。
蔡氏這才注意到,這街上來的大多是富貴閒人的做派,悠悠哉哉地走著。
沒一會兒便有個拿著扇子文人做派的年輕人過來了,手上扇子一攤開,赫然是一叢青竹,旁邊另有一首詩映襯。
知平是見過春歸作君子扇的,見狀眼珠子一轉,湊到知敏和小寶的耳朵旁說了一通,眼裡滿是驕傲。
春歸眼神閃了閃,今日是院試之日,這人手拿文人扇,卻在這街上晃盪,不是已有秀才功名就是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
她笑著將蓋在芋頭上的棉布掀開,又瞧了瞧木桶:“這位公子可要嚐嚐我這家傳的吃食,羊奶芋頭?”
他掃了一眼,眼裡閃過一絲興味:“羊奶跟芋頭一道吃?這倒是新鮮,給我來一碗吧。”
春歸慢悠悠地開啟木桶,滿滿的奶香湧上來,那人嗅了嗅,展了展眉頭。旁的人路過也多瞧了幾眼。
有人聞著味道問了一句:“這位姑娘,這羊奶怎的不腥羶?”
春歸裝了一碗遞過去,不緊不慢道:“這羊奶我用了家傳的法子去了腥羶味兒,芋頭也是咱們鄉下地裡長的,公子放心吃。”
那拿著君子扇的男子一聽挑了挑眉,接過後便嚐了一口。
旁的人也都倒是被這吃法吸引了。
“我還未見過這種吃法,這味道怎麼樣啊?也給我來一碗。”
春歸也不說價,又盛了一碗過去。
裝完一份後春歸直接又裝了幾碗排成一列,淡笑道:“各位若是還有想自取即可,因是我自家的法子,去這腥味兒又有些費時,一份便定了十文錢的價,請各位思量後再買。”
反正這兒的人又不知道怎麼去味兒,她編個家傳的幌子也能給給羊奶芋頭提提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