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雖是叫知行祁佑休息,但無奈慶賀的人實在是太多,員外郎地主老爺一個個拎著禮盒上門拜訪,大有鄉匪拜牆頭的氣勢,到底一派好心,春歸跟蔡氏也不好將人趕出去。
有來有往,一天倒是盡數耗在招待這些人上了,這才知曉里正夫婦倆還有幾個長輩緣何要過些時日再提相聚一事。
只是慶賀倒也罷了,可任誰也沒想到這些富商們心思如此活泛。祝賀詞說完一個一個瞧著知行祁佑的眼神分外慈祥,三四杯茶後面上支支吾吾,搓了搓手竟悄聲道:
“不知……兩位大人可有婚配?”
一語畢,就見在座幾人無一面色一僵,祁佑知行手裡倒茶的動作皆是一頓。
幾人都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家中正巧有個到年紀的閨女,尋常青年多了去了,思來想去兩個新上任的大人不也是青年才俊嗎!
到底面上有些過意不去,道:“我也是豁出一張老臉來問一問,我閨女雖是個愚鈍的,但也正當年紀,手裡幾項女子活計做得也還不錯,不知越娘子可……”
這話還沒說完,就見郭老爹拎著禮盒上門了。
邊走邊道:“喲!今日竟如此熱鬧?這大清早的,越娘子可吃過飯了?”
這郭家借了手繪瓷器這趟東風,據說忠義之家的匾額還在路上,如今可不是尋常商戶了,幾人連忙從座上起來,拱手作揖。
叫他們沒想到的時候,知行竟起了身,滿面謙恭地走上前將人迎了進來。
春歸幾個見了郭老爹,面上也鬆快不少,忙回道:“吃過了,郭伯父今日怎的上門來了,有什麼要緊的該叫知行過去才是!”
這一趟後,兩家人心內都預設了知行跟郭如意的事兒,說起話來也親近不少。
只聽到那幾個員外郎耳朵裡便不一樣了,怎麼就該叫知行過去才是?郭家有什麼事,幹這柳小大人何事了?
還沒想明白,就見春歸溫和道:“諸位勞煩,我家知行與郭家小姐日子還未定,但這事兒早已定下,來日定叫大家好好地吃杯酒。”
眾人猶如當頭棒喝,驚奇地看向那郭老爹,這家子又是何時定下的?!倒比他們還要快!
郭老爹一派得意地瞧瞧眼前這個準女婿,又審視一眼那幾個明顯面色不對勁的員外郎,稍稍思索也就明白了,心裡不免感慨,自家閨女這眼神好使不說,動作還忒快。
幾人強壓住心裡的失落,連連點頭附和:“……一定一定,咱們一定備上一份好禮。”
失落之餘,另一個員外郎倒是眼神一閃,忽的抬頭看向另一邊的祁佑。
一個定下了,可另一個不還在嗎!
剩下幾個對望間也似是想到了什麼,將將要開口,就聽見門口由遠及近傳來敲鑼打鼓放鞭炮的聲兒。
眾人皆是一愣,耿榮從外頭笑著跑進來,邊跑邊大聲道:“春姐春姐!聖上親賜的匾額到啦!有三塊呢!”
三塊?
祁佑同知行對望一眼,郭家與他們家各一塊忠義之家,怎的還多出一塊?
春歸忙起身,往外頭邊走邊道:“不是說只兩塊匾額嗎,另一塊是什麼?”
如此重要的事兒,幾個員外郎也只好把要出口的幾句話憋了回去,順勢跟在後頭。
外頭一路敲鑼打鼓,看熱鬧的人跟了一路,到柳家家門口時已然圍遍了人,個個面上帶著羨慕。一行八九人護送著,前頭騎著高頭大馬的人一見就是京都裡見過大世面的貴人!再看那三塊披了紅綢的三塊匾額,略微露出一角,木頭的香味兒便叫離得稍遠些的人也聞到了!
這可是聖上親賜的東西啊,他們平頭百姓一輩子連京都都去不了一趟,這柳家跟郭家竟已得了聖上的青眼。有了這牌匾,兩家人可得在鎮子上橫著走!
送匾額的人穿著官服,都是從京都裡親派下來的,一路過來面上皆是鎮定,只看到祁佑與知行兩張熟面孔出來,又見兩人護著的春歸,連忙露了笑,殷勤道:“兩位大人好!這是越娘子吧!屬下們奉了聖上的命令送來了匾額!您瞧瞧,瞧完了咱們給掛上去!”
祁佑拱了拱手,溫和道:“敢問這另一塊匾額是何緣故?”
那最前頭的人早已翻身下馬,朝兩人行了禮後笑眯眯地示意那高舉匾額的人上來,瞧了瞧祁佑,又看看中間也是一臉茫然的春歸。
抬手作揖有意道:“恭喜程大人,賀喜程大人!”
一聲慶賀叫祁佑一瞬間福至心靈,下一刻,那方匾額已被那人掀起紅綢。
……
一瞬間滿街的喧譁一瞬間停了。
上頭四個大字叫周圍見到的人無一不是訝異萬分,神色各異地看向春歸。
祁佑眼神閃爍,才明白當時面見皇帝時他口中那句“說得高興便下一道旨意免去這諸多閒言碎語”是什麼意思……
他賜了一道匾額,上頭親筆寫了四個大字——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