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罰完畢後,平日裡幫著知行祁佑查清李代桃僵之人的流民們又重新被喚了出來,依照之前春歸提出的輪班看守制度,祁佑將制定的名單也下發到了監工手裡。
日後這窯洞的看管除了監工外更有工人輪流監察,賦予了工人們這般權力,個個面上都是遮掩不住地興奮,這跟巡視的官差們所做的是相同的差事,叫他們心底油然升起一股驕傲之意。
看過眾人的反應,祁佑多少也放了心,如此這窯洞一事暫且能放一段落了。
二十四號人被官差跟監工一道送進了窯洞,從前偷懶耍滑,之後想必再也不會有了。
劉阿伯遠遠看著自家兒子紅著眼睛懊悔的模樣,看了會兒走近呵斥道:“在裡邊好好幹活兒,從前辜負了大人的期許,日後自個兒掂量著!建完了窯洞,再去蹲個三月,再出來就自找一份差事,不怕苦不怕累地去做!聽明白了?”
劉義又是點頭又是流淚:“明白了!爹,我明白了!”
劉阿伯語重心長:“真明白就好,也不算晚!”
就這樣目送著兒子進了窯洞。
圍觀的縣民們見了這副情形也有些動容。
“這劉義雖是個糊塗種子,可劉阿伯卻是好的,難為他了,勞作了一輩子,兒子給了當頭一棒。”
“還望這劉義真想明白了吧,等出來後好好孝敬他爹,要是還是這樣,劉阿伯這輩子算是沒指望了。”
祁佑淡淡地看了一眼窯洞口的眾人,終是回身走了。
回去路上,他一人在前頭走著,身後一個捧著空盤子的小廝不聲不響地跟著,街上少有的空曠,也叫他能細細回顧一二。今早一過,鎮郊這事兒總算是了了。
而後續要忙得也是不少。
其餘三處窯洞完工就在這幾日,落成後就得試行,私窯處那一批手藝人也時候檢閱,褚家兩兄弟教導了好幾月,聽春歸跟郭如意的意思是略有成效。本就是手藝人,這等考驗毅力跟精細手藝的活兒做得久了也就稱手了。
官窯處除了鎮郊這裡,都是按照從前的章程一步步進行的,所幸未有大的紕漏。
家中小寶跟志遠的縣試報名已完成,現已備考。童生試將行,上頭還有送達試題的考官下來,屆時少不了的應酬與重中之重的監考。
監考過後,應承下鄉里的私塾也要準備起來了。
一樁又一樁,公事私事都有得忙,祁佑從未想過他能到如今這樣忙碌的時候,而到了這時候他竟然也能自然而然地安排得井井有條了。
回到家中,春歸正一邊指揮著兩個丫頭搬花盆,一邊謄抄著什麼。
祁佑掃了一圈,家中安安靜靜的,未見鬧騰,想來阿榮展鵬幾個已經出了門。
“春姐在做什麼?”
見他來了,春歸也知鎮郊一處忙活完了,立刻朝他招了招手:“快過來,等我寫完了給你瞧瞧!”
她這般高興,祁佑自然捧場,示意跟在後頭的小廝離開後便坐到了春歸跟前,將她散下來的一縷頭髮撈起,以免沾染了墨水。
又溫聲問道:“這寫的什麼?”
有他這順手一幫,春歸也不顧忌什麼了,邊畫邊道:“想了幾道新點心。”
“此時琢磨點心做什麼?”
“還不是阿榮他們那個新鋪子。”春歸笑道,一邊將幾味新點心做法寫在紙上:“你在鎮郊沒看見阿榮原先說要開的新鋪子吧!”
祁佑細細一想,搖了搖頭:“還真沒看見,阿榮這是還沒動工?”
春歸舉起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吹了吹:“你呀,自然是看不見的!”她歪過頭笑了笑:“這傻小子跟阿仁幾個不聲不響的,竟將鋪子開在了小涼山那處的窯洞前邊。”
“李二哥忙活了許久,也沒跟咱們說起。”
“阿榮跟展鵬兩個碰上,鬼精鬼精的,竟把陳實陳慶兩兄弟也給叫來幫忙了。”
祁佑挑了挑眉:“陳大哥陳二哥?”
這兩人可是許久未見了,當初他搬去柳家附近的老屋,還是這兩兄弟幫著搬的。後來又跟著志高一塊兒給鋪子送獵物,不過如今山裡山貨少,春歸也不收那些了,志高又經祁佑一說,跟著阿榮一塊兒忙活新鋪子去了,這兩兄弟卻是不知情狀的。
“是呀!說是志高隨口提了提,陳大哥陳二哥正好空著,如今也不常上山打獵了,阿榮聽志高說起當初陳家兄弟幫咱們搬家帶你打獵的情形,便拍了板要帶上這兩人,說心性善良敦厚是最要緊的,這不,剛剛說已經買好了木料磚瓦,叫裘管事幫忙挑一個好日子準備動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