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因到了知行祁佑放假的日子,春歸只帶了半桶紅豆羊奶,十份雙皮奶,趁早賣完便想著買些菜回家做上一桌。
半月沒見到兩人,說不想那是假的。眾人見春歸一早就不自覺地露了笑臉,想起今兒的日子心裡也有了數。
“趁今兒個好日子,咱們趕緊買光了讓越娘子早些回去才是!”
旁的人無奈道:“你倒是瞧瞧自個兒的手快不快,這隊伍都排到一丈開外了你連碗羊奶都搶不著。”
那人聞言便嘆氣:“你們這些平日裡吃飽了沒事兒乾的東西,天天跟我們搶吃食。”
這人是前頭開典當鋪子的老叔,最是清閒不過,這話一出立馬引來眾人的玩笑。
“合著您老不是富貴閒人?”
這群人都是周邊開了鋪子亦或家底子略厚的閒人,從前在茶樓聽戲逗悶子,如今不過是換了個地兒,改到春歸這兒逗趣,排隊候得久了,有些人也自備凳子,乾脆坐下邊聊邊等,偶爾也買個蔡氏的包子。
這景象看著熱鬧,他們自得其樂,春歸也隨他們了。
只是偶爾聊著聊著,總也要扯到春歸身上,今兒也是如此。
“越娘子這手藝,我都想把我那不爭氣的侄兒叫過來了,可又覺著那小東西配不上。”
“喲喲喲,敢情就你有侄兒,我家裡有可有三五個呢!”
他們說得起勁,倒也沒想著難為春歸,再隱私一些的事兒也從不過問。這兩個從底下村子裡出來的姑娘,只一個每日有家裡男人送過來接回去,春歸這兒只聽她說過有兩個秀才弟弟,其它就再也沒了。都是這鎮上的人精,人家沒有開口的意思,他們怎能上趕著問詢,因而哪怕是開些私密玩笑也只開蔡氏一人,春歸這兒點到為止。
那當鋪的王老闆問了句:“蔡娘子那相公得過些時候才過來,越娘子打算怎麼回去?”
春歸笑道:“我今日就不坐李大哥的驢車了,等這些賣完了我到前頭挑些菜直接就回了,這木桶跟碗到時自有蔡姐姐和李大哥幫我帶回來。”
“那就好那就好,若是不方便,我這鋪子裡倒有輛馬車空著,僱個人送你回去也是好的。”
春歸感念他的好意,忙謝過:“多謝王老闆,這路程也不算遠,走走也就到了。”
王老闆還沒應聲,旁人就瞥了他一眼:“你可別多事兒,底下村子不比咱們這鎮上,小姑娘坐了輛馬車回去沒的被人說三道四。”
那王老闆一聽恍然大悟,連連朝春歸拱手。
春歸直說不要緊,這麼些日子過去,來她這兒的人哪個不是不拘小節頗有閱歷的長輩,她雖謹慎,卻也不會多疑這些人。何其有幸,雖日子常有波折,但她遇上的都是些心善之人。
很快這這一攤子吃食便賣完了,春歸跟眾人告了別,將木桶並碗碟寄放在蔡氏那兒便走了。
一路上有與她相熟的,見了她無一不打招呼。春歸要買的東西不多,卻有些零碎。知平幾個小的也是連著上了半月的私塾,得給他們幾個帶些小玩意兒寬寬心,又想起知敏近日跟里正媳婦兒一道學刺繡縫補,女孩子大了,衣服布料得好好挑揀,她索性進了那布莊。
那布莊的夥計也是咬咬牙出銀錢買過春歸的糖水點心的,見她進來忙迎上來:“越娘子怎的過來啦?可是要挑些好布料?”
待春歸說明了,那夥計一拍大腿:“正正好!咱們店剛送來幾匹柞蠶絲鴨江綢布,什麼湖藍啊海棠紅正適合小姑娘,小爺用的天青棉麻也是有的!”
春歸不懂那些綢啊布的,只聽夥計這麼說,又是這半月裡的熟面孔,想著也是錯不到哪裡去的。
見她應了,那夥計趕忙從裡間拿了兩匹布出來:“前頭有幾個員外小姐小爺派人來訂了,正好只剩下這兩匹,越娘子若是要,我給您包起來!”
春歸上手摸了摸那兩匹布,一匹湖藍一匹天青,心下滿意,天青色正好給知行幾個做新衣裳,如今上了縣學,周圍什麼人都有,兩人雖不喜攀比,但穿得好些總是舒心的。湖藍色給知敏留著,不拘是做衣裳還是刺繡練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