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錯。”
上頭淡淡的一聲問罪,又驚得他一愣。
他下意識就要辯駁:“臣弟不過是.......不過是碎了些瓷器,大不了皇兄再叫他們燒製一批不就成了!”
一旁祁佑當即冷笑,這是直接認下了罪名,還給自個兒留了稱辯的餘地。
這祁王向來都是如此,闖了禍事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裝憨賣乖便好。
可這回皇帝還未來得及出聲,尤老太傅聞言已回身冷冷地看向他。
“王爺這會兒倒是坦蕩,只是您可知這批瓷器費了兩個縣大人多少心力,您在上安享娛樂,底下人卻是為國庫充盈奔走,老臣不求您有奔走勞苦的意願,但盼著您有一份同理之心,也對得起老臣教了您這許多年!”
祁王被當頭呵斥,剛要裝傻充楞的神情卡到一半,頓時面紅耳赤。
尤老太傅不比旁人,自小到大也就他敢拿起板子就地拍過來,皇室子弟,人人對他都有些許敬畏,而祁王更甚。
皇帝心頭湧上深深的疲憊,卻到底念著親情,開口道:“上回沒有當眾處置你已然是給你留了份面子,只是你也太不知好歹。”
祁王囁嚅著:“皇兄也太小題大做,大不了我賠了他們銀子罷了。”
說著轉頭卻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狠狠地瞪了知行祁佑兩人一眼。
皇帝頓時一個氣短,差點沒氣撅過去。
如此行徑竟用一句“不過是碎了些瓷器”“小題大做”替代,這個弟弟是真不知事態到底有多嚴重?還是他這些年來的縱容叫這孩子下意識便不當回事兒了!當著他的面也敢耍威風!
孩子......若說年紀,下面那兩個何曾比他大了,可人家已是百姓稱頌的縣太爺,而他這弟弟卻是高高在上也人人喊打。
皇帝越想越氣,忍不住吼道:“什麼小題大做!什麼銀子,朕把你抄家賠付也不夠!忠臣良才就由得你如此迫害?!”
......
祁王直接傻了。
滿朝官員又接連跪了一地,祁王四處一看,連忙也跪了下來。
迫害忠臣良才這一句顯然嚇到他了,他就是再蠢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連忙抬頭:“皇兄......臣弟哪有迫害,不過是一箱子瓷器,何況皇兄仁厚,最多不多小小懲處他們一下!”
皇帝冷笑:“你倒是把朕的心思都給摸透了,知道朕不會砍了他們腦袋,只會小小呵斥?!”
祁王嚥了咽喉嚨,抹了一把額頭:“我......臣弟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害了這兩人性命啊,只想著叫他們交不了差罷了,可瓷窯不是就要推行了嗎,少了一箱瓷器又不要緊......”
見他還是這副愚不可及自私顧己的模樣,皇帝這下才明明白白地意識到,這弟弟確確實實是養廢了。
他再也憋不住這口氣,愣是從皇位上走了下來。
“其他人都給朕起來!”
百官垂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聲不響起身退到了一邊,只將這地兒留給這對天子兄弟。
“朕告訴你,若是沒有祁佑他留了一手將準備了另兩套瓷器覆命,朕會如何行事!”
祁王跪在地上,仰頭看向平日裡最是溫和的皇兄滿面的怒火,臉上冷汗直流。
“沒有這一箱瓷器做參考,朕就會顧慮官窯處是否也能出一批優質的瓷器,祁佑知行就得回去重新燒製一批,來回又是幾月,這幾月推行官窯一事就得推遲,一推遲,瓷器生意就做不得,生意做不得,國庫就仍是短缺,朕想興修水利,想濟天下萬民,手裡卻無半分銀子,寸步難行,國策難執,國政難推,天底下便多出吃不飽飯穿不起衣的百姓!你賠?朕把你家底抄了也未必賠付得起!”
“還一句小小呵斥!你如今被朕責罵便如大難臨頭,可人家忠心耿耿的臣子卻要因你嫉恨而受一道莫須有的罪名!”
“你今日就敢為發洩一己私慾戕害臣子,明日是否要因憎惡朕這個皇兄來害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