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爹連連搖頭:“是老頭子我沒顧慮到,忘了給郭老爺發請柬了,還好有春歸丫頭來提了醒兒!”
郭老爺眼睛一亮:“春歸也在了?”
“一大早就來了,如意也在裡間,一塊兒逗弄孩子呢!”
“這丫頭,我要想找個時候好好謝一謝她,無奈家裡小子還不爭氣,手裡生意又實在繁忙,便一拖再拖,可巧就趁了今日老伯家裡這一樁喜事吧!”
郭老爺自來熟地同李老爹說著話,郭夫人則示意一眾下人將送來的禮盒擺上。
又上前拿出一個隨身攜帶的小盒子,郭夫人面目和善地看向李老爹:“老伯容我們這麼突兀地上門來,這給小孫女的禮就先收下吧。”
“早年間京都裡收下來的一塊玉,一直未加雕刻,趁了今日,雕成了個玉金鐲子,到時給孩子帶上吧。”
郭夫人將盒子開啟,果然是一小串鐲子,小兒手腕大小,雕刻得尤為精緻。
尋常孩子不過一個紅繩小金鈴鐺,像郭夫人這樣大的手筆實屬罕見。
李老爹雖疼惜曾孫女,可到底心裡有些不安。
還是郭老爺一把拿下,塞進了他手裡,朗聲笑道:“老伯可別推辭,小丫頭得有好玉傍身,也是咱們的一番心意。”
當著滿院子人,推來推去也實在難看,李老爹心裡滿滿的感激,終是收下了。
看在眾人眼裡不免幾聲驚歎,一個小丫頭的滿月宴,能有這樣大的陣仗是頂了天的熱鬧。
當初李老爹跑去蔡氏宗祠認下這一門親,李家一眾族老是千般萬般地埋怨,對這門親事也是諸多不願,哪成想還有今日的造化!一眾長輩坐在正堂主桌,一側將坐兩位縣令,一側將坐郭家老爺,官商相坐,何等的臉面!
郭老爺見是主桌,心裡也頗為感念,坐到自家女婿邊上後笑道:“老伯厚道。”
朝眾人笑過後又偏頭朝祁佑知行兩人低聲道:
“官窯那事兒我聽聞了,我多嘴一句,後頭的處置可妥當?若還未妥當,我這兒還有好些得當的家僕也有一身好力氣,身契都握在手上,用起來都方便的。”
知行心裡一暖:“岳丈放心,都已妥當。”
郭老爺聞言也鬆了口氣:“那就好。”隨即又補了一句:“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就開口,不用自個兒撐著,縣令又不必事事萬能的。”
兩人幾不可聞地應了聲,繼而又同桌上的長輩鄉親們推杯換盞。
女賓主桌裡一干李家的婦人也早已坐下,邊上坐著里正媳婦兒,特意留出兩個位子給還在裡間逗弄孩子的春歸如意留著。眾人知曉這兩位子的主兒,自然也沒人來坐,只心裡面上都是再高興不過的模樣。李家村的人不比小涼山,跟春歸幾個又是玩笑又是親近的,隔著村子,有好些只見過一兩面的,今日自然興奮。
郭夫人同里正媳婦兒也算是老相識了,自然坐在了一道,她一落座,滿桌婦人既興奮又不免拘謹。
這也在所難免,郭夫人掃了一圈後淡淡笑著,同里正媳婦兒和蔡大娘不時說著話,也不去同她們搭話,免得給一桌人壓力。
說是小閨女的滿月宴,也就是滿屋內外的十來桌人一道熱鬧熱鬧,要看要逗弄的早已進裡間看過,這會兒也不願叫孩子受了驚嚇,只在裡間安安穩穩地睡著。孩子睡著後,春歸跟如意兩個才慢悠悠地出來。
“嬸子嫂子們見諒,往日裡我跟如意時不時地逗弄,這不一日沒見心裡就想得慌。”春歸邊笑著致歉,邊同郭夫人打了招呼:“伯母也來啦!”
“這倆丫頭,趕明兒自個兒生一個不得日日都看著玩兒!”里正媳婦兒將兩個凳子挪開,一邊打趣。
春歸假意惱道:“嬸子從前做媒婆,這會兒又催生,我劈成兩半兒都不夠的。”
里正媳婦兒無奈地點點她額頭:“如意還有些羞意,咱們家春歸這臉皮子可越發厚了!”
郭夫人瞧了一眼自家閨女含羞的模樣,不免笑道:“都是縣令夫人了,我這閨女嫁出去卻比做女兒家時更加自在。”
想到自個兒那小兒子,從前那般不爭氣,可不就得這閨女扛起家業嗎,可如今就不一樣了。
郭夫人含笑地看看春歸,心下一片鬆快。
男賓主桌那兒的人一掃便知,春歸隨口一問:“展鵬今兒沒來?”
郭夫人笑著點頭:“昨兒一早就跟著管事採買田地去了。”
如今他們一家已決定在這兒定居養老,宅子已有,田地卻還未置辦,兒子回來後一聽家裡正商量這事兒,便拍著胸脯攬下了。
換作以前她哪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