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各位一道趕過來,面上也多有急色,想來是有要事,直說就好,旁的虛話也不必多說。”
齊員外立刻又是一拱手:“大人直爽,那……小老兒就直說了。”
“這……”
給銀子這事兒自然好說,只是兩個大人又不是愚鈍的,怎會不知曉他們心中的真實念頭,又是為著什麼才送來這大筆的銀子。
齊員外一咬牙,這好容易自個兒成了頭一個開口的,哪還有退的道理,這機會緊緊抓住才是!
“大人,小老兒逾距,試想了這窯洞才剛建完,您二位又預備著建一個可納百人的大院子並三處私塾,這……這其中的花費可是不小啊……”
祁佑知行各拿著茶碗,心裡皆是一笑,這說辭,竟與春歸昨日預判的不差分毫。
祁佑抬眼,定定地瞧著他:“齊員外是何意?”
老爺子看了看眾人,再拜:“大人容稟,我小老兒也是這兩縣的一份子,這些年得祖宗庇佑,鄉鄰們照顧才有了一點積蓄。”
“我想也該替鄉里儘儘心力了,這建造慈安堂與私塾的花用就叫小老兒出了吧!”
這話說得,好不大氣!
稱得上掏心掏肺,誠摯肺腑之言,只若無窯洞前賞罰一事在前,不知曉還能不能聽著這番話。
祁佑放下茶碗,心裡一哂,但人生在世,有些東西浮於表面也僅夠了,也不必過於深究。
他面上微訝,配合道:“齊員外可是說笑?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花用。”
齊員外連忙急道:“可不是說笑,大人,我將銀子都帶過來了,此刻就放在馬車裡呢!您若是要用,我這就送進來!”
“大人!我也帶了!若是不夠,我一會兒再給您送來!”
“大人,我們也願出一份力!”
才靜了不到一會兒,這又開始爭先恐後地開始表情。
左邊的對著祁佑,右邊的通通對準了知行,極盡肺腑之言,瞧著面色不叫他們出這銀子,就是兩縣的罪人了。
“大人,咱們這把年紀了,該吃的該喝的也都享用盡了,如今有兩位大人帶頭,咱們這幾處鄉里好些人家都有了積蓄,小老兒不才,也稍稍知曉大人們是一門心思地助咱們的日子好過起來,既是如此,咱們這些老骨頭怎好在旁冷眼瞧著。”
說到這兒,祁佑倒是起了些意味。
“齊員外可也懂這治理之道?”
乍然一問,老爺子一肚子實心話全哽在了後頭,只好通通嚥了下去,掩飾般地笑笑。
“不懂不懂……只是兩位大人自打從京都回來,這小半年藉著窯洞給鄉民們添了家底,又藉著開集市,將底下幾處小鄉活動了起來,如今就是隔壁幾個縣也常有到咱們這兒做買賣的,老百姓們雖不能山珍海味,可只要有一把力氣或是到集市活動活動筋骨,多少能吃得飽飯了,誰不知道這是兩個大人的一派用意。”
“如今這慈安堂跟私塾,一老一小又將得照應,咱們都知道,這是大人們的治縣之道。”
他抬眼試探地看了看兩人,見神色未有變,又繼續道:“前頭窯洞那會兒咱們沒反應過來大人們的良苦用心,可到今日,自然是有一份力出一份力,能稍稍幫上兩個大人一些,也就心滿意足了。”
齊員外這番話說得一派赤誠,剩下一眾富戶們聽了也無一不心裡嘖嘖感嘆,家裡不愧有個遊學的兒子,比起他們,這張嘴就跟開了光似的,這樣的好話換作他們可說不出來,索性也一塊兒跟著應和。
“是啊是啊,大人,齊員外說得對,就讓咱們出一份力吧!”
二十幾個上了年紀,長了閱歷的富戶,生怕手頭上這些銀子送不出手。
知行不由得笑了聲:“我說各位老爺子,這修建慈安堂與三處私塾可是不小的工程,加上咱們要儘快縮短工期,這僱傭工人加上物料的成本可不算少。”
“何況豈止是修宅子的工人,等建成了,照顧老人家收拾宅院的婦人想來也不會少,林林總總加一加,少說也得千兩銀子,你們辛苦掙下家業,臨老還放出來一筆這可真捨得?”
齊員外連忙回道:“柳大人哪兒的話,就是這年歲大了,才得開闊心胸,這做善事哪有分時候的。”
知行聽得心裡發笑,只面上還是點了頭:“各位老爺子真善德,真善德!”
“只是……”他話頭一轉,這幫人才得了誇讚,這顆心又當即吊了起來。
知行繼續道:“只是你們這來了二十多人,是都想出了這份銀子?”
“那是自然!小老兒帶足了千兩銀子,正放在馬車上呢!大人若是應了,我即刻就能拿進來!”
“我們都拿過來了!整整千兩,一分不少!”
這都是家裡做過生意的,簡單的估算不在話下,賬房粗略一估後也得出了這一筆數目,更有的還多帶了些,此時開了口都是底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