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的意思是小閨女的滿月酒辦在鎮上,也免得蔡氏剛出月子受風,而蔡氏卻是想著回鄉裡好好熱鬧熱鬧。這事兒還是得蔡氏夫婦做主,春歸也就依著她了。
幸好滿月酒前後都是晴朗天,酒席置辦採購又有蔡大娘和李老爹一家子忙上忙下,絲毫不願旁人插手,也累不著蔡氏。回鄉路上又有馬車遮擋,春日過去一半,風也不大。
全家人提前兩日回了小涼山,只知行那兒還有虞縣幾個孤寡老人家要探看,虞縣不比松縣,青壯年少一些,下無供養的老人家隨處可見,知行不免要時常看顧,祁佑這邊也有幾處未判定的案子多有忙碌,於是商定祁佑跟知行兩個延後一日再回去。
政令要緊,何況也不耽擱什麼,春歸跟郭如意提前回去正好能將屋子好好清掃一遍,只是鄉里屋子不大,少不得要耿榮幾個擠一擠隔壁那間老屋。為著方便,阿仁也就不回自個兒家裡了,也隨著阿榮一塊兒住一日隔壁。這也都不是問題。
只春歸也怕郭如意不適應鄉里生活,她雖心性和氣,待人和善,但多少也憂心她為著不叫人擔心自個兒忍下了不適,一路上便時刻注意著。
馬車上見她這眼下有些青黑,春歸便問了一句:“可是沒睡好?”
郭如意摸了摸眼下,無奈地笑笑:“還不是知行這幾日回來得晚。雖叫我早睡,可他不回來,我心裡總是憂心。”
春歸疑道:“這幾日竟如此忙碌?”
郭如意點了點頭:“想是如此,虞縣近日沒了兩個上年紀的孤寡老人家,還是隔了兩日被街坊鄰居發現的。知行便想著這幾日探訪縣裡剩下的老人家,總不好再出這樣的事兒。”
“今兒就是為著這事兒,才延後了過來。”
那確實是樁要緊事兒,孤寡老人下無供養,上無親伴,後事便麻煩些,知行是該及時看顧。
春歸安撫道:“他忙他的,你自個兒該多保重才是。”
郭如意笑了笑:“我明白的,越姐姐放心。”
春歸拍了拍她的手,只心裡也記下了虞縣這一樁事兒。
……
鄉里李老爹老兩口早把家裡上下收拾得妥妥當當,被褥都是新的,曾孫女睡的小床是志高抽了空親手打的,結實又穩當。鞭炮,新鮮菜肉,糖果點心也都是提前備下的,如此大的陣仗,幾個鄉里自然都知道是為著志高閨女的滿月酒。蔡氏還未回鄉,一眾婦人便心生羨慕了。這李老爹一向沒有看重曾孫子冷落曾孫女的意思,姑娘家反倒更招人疼。蔡氏雖是二嫁的身份,卻實實在在嫁了一戶好人家。這等福氣羨慕不來的。
為著方便,家裡兩個丫頭春歸也讓跟在蔡氏身邊,於是這趟回去,蔡氏看著就像個地主夫人衣錦還鄉似的,大包小包齊全,雙駕馬車坐著,還有丫頭服侍,遠遠看去整個人精神奕奕,喜氣洋洋,舉手投足間也溫柔了許多,跟兩年前同村裡婦人吵嘴罵街的模樣大相徑庭。
因怕吹風,馬車一直到李家才停下,饒是這般,門口也聚了不少人,一見蔡氏被護著下來就忙道:“這阿珍我們都不敢認了!闊氣夫人似的!”
鄉里人如今日子都好過起來了,惦念著春歸一家的好,自然是毫無惡意的一句玩笑,蔡氏一個個看過去也熱熱情情地叫了人,此時這情狀,眾人也打過招呼後也都催促著她趕快進屋,都說等著吃明日的滿月酒呢!
如此蔡氏也不敢耽擱,李志存懷裡的孩子也早就被李老爹接了過去抱進了裡屋哄著。兩個丫頭一個機靈一個溫和地守在後頭,叫了人也不怕生,行了禮就跟著進了屋子。
莊稼人不興下人那一套,也和和氣氣地待著。
見蔡氏順順利利進了門,馬車裡春歸跟郭如意領著知平知敏兩個同眾人打了招呼,前頭趕車的阿榮阿仁就轉頭回了村口。留下後頭的一眾婦人嘖嘖稱奇,一為這郭家的小姐竟也成了她們這兒的媳婦兒。有好些人成親那日是去房裡瞧過一眼的,自然知曉好模樣,如今看肯一道來這鄉里,想來性子也好。二為春歸如今這正經縣令夫人的身份,蔡氏得遇好人家,春歸何嘗不是一朝跨了好一步子。
上回得見滿村人心裡都是深深的謝意,如今得見又多添了一份敬重。
……
馬車一路駛過,直到重返村口再停下,這一日細細算下來她們可有好些活兒要幹,兩間屋子收拾起來並不輕鬆。
好在里正媳婦兒早早地得了訊息,索性叫了一幫彼此相熟同春歸也要好的婦人一道過去幫著一塊兒收拾,如此春歸也樂得輕鬆,一群人有說有笑地就將程柳兩家的老屋收拾得乾乾淨淨。
收拾完畢後,里正媳婦兒就歡歡喜喜地要拉著幾人跟兩個孩子去家裡吃飯,也省去開伙的功夫,只阿榮忽的有些扭捏,上前攔了春歸的路,支支吾吾道:“我跟阿仁就……不去嬸子那兒吃飯了……”
里正媳婦兒稀奇道:“怎的?吃了嬸子這許多日的飯菜就吃厭了?”
阿榮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怎麼會吃厭呢!”
他紅著臉解釋:“是那鋪子,今兒還沒去瞧過,就想著趁現在跟阿仁一道過去看看,鋪子已經修建得差不多了,就是些小地方或許要再改改。”
春歸跟郭如意相視一笑:“去吧去吧,如今是一門心思奔在上頭了,一日不見就不放心。”
兩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阿榮道:“春姐放心,約莫一個時辰咱們就回來,家裡有什麼要做的就先放著,等咱們回來了再做!”
春歸無奈道:“好啦,就安安心心忙去吧,日後你倆在前頭頂著呢,後頭的事兒春姐自個兒也忙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