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曉敷衍著,“隨便找了家鋪子買的。”
那人聞言,同旁邊人撇嘴。
顯然他們都看不慣顧曉曉這樣大肆揮霍。
在這個節骨眼,大家兜裡但凡有個子兒都是去買糧食,這林趙氏竟然是拿去買鍋,可真是個頂頂的敗家娘們……
但這個事情很快被揭過,其他人閒嘮著扯到了別的話題上,眼神卻是不停地互相打量著對方背篼都買了啥。
特別是強子嫂,她的眼睛都快要沾在顧曉曉的背篼上,好似多看幾眼,那背兜裡面的東西就會變成她自己的一樣。
一人一嘴地閒扯著。
“原本苞米只要一個銅板一斤,今兒個我去,竟然要三個銅板……”
“我家那老婆子牙口不好,本來想著去買幾斤粟米,居然也從兩個銅板漲到了五個銅板一斤,最後只能買點蕎麥麵回去。”
“這地裡頭都旱了兩年,去年好歹還能靠陳糧度日,今年要是收成再不好,這可咋活呀?”
“咱們交了那麼多糧食稅,朝廷總不會睜著眼睛不管吧?”
“咱們這旱著,我聽人說廣安城那邊一連下冰雹好幾天,南邊又是發水災,地裡頭的糧食全都被淹死了,這到處都在降天災……”
“那這……朝廷的糧就是再多,恐怕也不夠吧……”
越往下聊,眾人越是絕望。
聊到後頭,直接都沒聲了。
這時,被碰了一鼻子灰的王老太太又把矛頭指向顧曉曉。
“林趙氏,你家大寶不是跟你一塊去鎮上的嘛,怎麼沒有跟著你一起回來?”
顧曉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看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別人什麼事情你都要問問問,你煩不煩!你要實在閒得閉不上嘴,就下車去跑跑,別張嘴吵吵。”
這老太太說的話明明老虎掛念珠——假慈悲,話裡話外也沒有多關心人,就是要東問西問個沒停,像只蒼蠅一樣嗡嗡嗡的,快煩死她了。
王老太太被懟得臉紅脖子粗,想要懟回去,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村裡邊的人都說林趙氏嘴巴厲害,就如同悍婦一般不講理,她本來還不服氣,想著靠年紀壓一頭,沒成想對方根本就沒有尊老愛幼的孝心。
這話若是叫顧曉曉聽見,她怕是要說,這是年輕時候做過多丟人的事情,老了才能這麼不要臉。
聽到王老太太被懟,也沒人開腔去打抱不平,畢竟不是誰都能在林趙氏手上討著好處的。
經此一鬧,氣氛倒也沒有那麼沉悶了。
驀地,天空中三兩隻黃褐色的蟲子結伴而飛,前翅狹長,後翅無色透明,看起來很像……
一個老人查德出聲:“那不是蝗蟲嗎?”
此話一出,眾人的心窩窩更涼了一截,臉色也愈發的苦了。
前些年十里八鄉也鬧過蝗災,蝗蟲過境,寸草不生,那種生死不如的苦日子好不容易熬了過來,這兩年又開始乾旱……
地裡頭的收成,明眼看著都不太好,這要是再鬧了蝗災,簡直就如把人往死路上逼。
後半趟路上,氣氛變得死寂沉沉的。
再沒有一個人說話。
大家都在思索著該怎麼辦,可越是往下想,就越是感覺活著無望。
牛車在山坳村村頭停下,顧曉曉從上頭跳下來,揹著背兜回到家。
推開院門進去,反手又關上。
眼下村裡邊人們日子過得都苦,背兜裡的東西若是叫人看見,難免會遭人惦記,還是關上門比較保險。
家裡幾人見顧曉曉回來,連忙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