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灼,微風和煦。
遠處山間裡傳來麻雀的叫聲,聲聲悠遠。
村尾林家的院子裡,地上鋪著三張大木竹蓆,剛打上來的新稻穀鋪開在上頭,由太陽暴曬著。
顧曉曉坐在樹下,手裡頭拿著根竹竿子,時不時地敲擊地面,嚇退來偷吃稻穀的鳥兒。
王秀蓮坐在屋簷下,穿針引線地縫補著衣服,幾個孩子則在自家院牆腳下的沙土裡,握著根小木棍一遍又一遍地默寫著君子言論。
“小妹,‘厚’字錯了,應該是這樣......”
林二寶在沙土裡,一筆一劃地寫下那個字,林小夕抓耳撓腮地看了半晌,依樣畫葫蘆的照抄著。
看著寫得歪七八扭的字,林二寶並沒有生氣,依舊很耐心地糾正,並讓林小夕再寫一遍。
前些年家裡頭沒錢,買不起宣紙和筆墨,秀才又想讓幾個孩子多寫多練,突發奇想地弄了個沙坑。
這事兒被原身看見後,將秀才狠狠臭罵了一頓,但事後卻也默許了。
顧曉曉支著下巴,望著那邊的幾個小不點。
在沙盤裡練字,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還是得去鎮上買點筆墨和紙來,讓幾個孩子握著毛筆,正兒八經地練字才行。
“二寶,明天是鎮上趕集的日子嗎?”
林二寶凝眉一想,點了點頭。
“我明天去鎮上一趟,看看大寶有沒有給咱捎信來。”
顧曉曉一邊說著,扭頭看向屋簷下的王秀蓮,“你明天帶著他們幾個把穀子曬好,乖乖待在家裡都別進山了。山裡已經挖不到什麼野菜了,去了也是白去。”
“是,婆婆。”王秀蓮乖巧地應聲。
院門大敞著,一道身影徑直的走了進來。
手上還提著一隻老母雞。
顧曉曉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臉上明擺著的不歡迎。
“孩兒他二伯怎麼來了?”
林二老走到柿子樹下,俯視著坐在椅子上的顧曉曉,眸光幽暗的閃爍著,那是明晃晃的覬覦。
“前些天我家那婆娘對大嫂你多有冒犯,這陣子地裡頭活兒多得根本沒時間,這手頭上的事兒剛忙完,我就想著提只雞來登門道歉。”
顧曉曉神色淡淡的,“那事兒早過去了,大可不必如此鄭重的前來道歉。孩兒他二叔要沒別的事兒就請回吧,寡婦門前是非多,你在這兒待久了,會給我名聲抹黑。”
直言直言,說得毫不避諱。
王秀蓮拎著凳子,搬到了她身邊坐下。
幾個孩子也湊了過來,將林老二包圍在中間。
“大嫂,我沒有惡意。”林老二像是沒聽出話中的驅趕之意,笑得一臉憨厚,“我特意挑了隻家裡頭最肥的雞,你若是真心願意原諒我家那婆娘,就收下這隻雞吧。”
“道歉我收下了,也原諒二弟妹了。母雞帶走,我無福消受。”
“你不肯收下這隻雞,便是不願意原諒我那婆娘.....除非你收下,不然我就不走了。”
說罷,林老二直接搬了根凳子,大刺拉拉地坐下。
將袖子擼到肩膀上,光著個大膀子,腳上的褲腿也扯起來,露出壯實的小腿,一副赫然把這裡當自己家裡的樣子。
沒有絲毫客氣的意思。
王秀蓮羞憤地低下頭去,腳趾抓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