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去拿酒來!”傅瑾離淡漠的開口,眼裡一閃即逝的冷厲。
聽見這話,傅旭堯手中夾菜的動作停下,抬眼看向傅瑾離。
見他坐得端正,面容清冷,一側的初一正朝他行禮,禮畢徑直朝大門走去。全程沒有瞧傅旭堯一眼,當他不存在般。
傅旭堯見此,面色依舊保持著淡然,絲毫沒有因為他的無視而惱怒,笑笑道:“哦~你不說我都忘了,咱兄弟倆說好了,今天要不醉不歸呢!”
傅瑾離沒有接話,自顧自的點了根菸,吐出一菸圈,讓其隨著思緒屢屢上升,硬是將傅旭堯晾在了一邊。
傅旭堯笑了笑,不語,只覺他幼稚,這樣是想讓他尷尬嗎?可笑!
他沒有搭理傅瑾離,手中筷子夾起一塊離他最近的牛肉,慢慢咀嚼著,接著又用勺子撥動著湯,緩緩送入嘴中,動作很輕,甚至聽不到勺子碰瓷碗的魯莽聲音,一切都是紳士之舉。
看得一旁的傭人目瞪口呆,眼前這紳士與剛開始的他,是同一個人嗎?
隨後,他們兩人,一人吃菜,一人抽菸,就是不說話,猝然間,空氣冷得出奇。
片刻後,傅旭堯似突然想起一事,帶笑輕言:“我記得,初見九弟時,你可是滴酒不沾的,怎麼現在轉性了。”
他說著,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舉止優雅的擦拭著嘴角,將餐盤推到一邊,直勾勾的看著主座上的傅瑾離。
對於他的打趣,傅瑾離笑而不語,輕抬著頭看他,良久才冒出一句,“人是會變的!你不也一樣嗎!”
“是嗎……”
確實,他們都不是小時候的那個天真的孩子了!
傅旭堯臉上帶笑,似乎心情很好,而傅瑾離這邊卻不同,他一如既往的冷著臉,比之前還要冷淡。
傅旭堯的話,看著無比平常,卻讓傅瑾離想起了老宅發生的種種往事,那些不愉快,令人發寒!
隨後,兩人就如此靜等著初一拿酒來,沒有再交談。
不一會兒,初一就抱著一箱酒回來了,將其往桌上一放,接著從箱中抽出兩瓶,一一開啟,放於傅瑾離,傅旭堯兩人之間。
剛一開啟,醞釀多年的酒香飄出,沁人心脾。
傅旭堯揚頭,深吸了口,“嗯……好酒!”
他說完,親自給傅瑾離和自己倒上,那鮮紅的液體,像極了血液,帶給人興奮感。它在杯中輕蕩了兩下,接著平靜的躺下,等待佳人品嚐。
傅旭堯面帶笑容,率先舉起酒杯,將其與傅瑾離比示了下,就要喝下,卻被傅瑾離的話打斷,
“二夫人身體可還好?”
他舉杯的動作一愣,到了嘴邊的美酒驀然停下,他沒想到,傅瑾離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片刻後,他才繼續那未完的動作,輕珉了口,抬眸帶笑看著傅瑾離,“挺好的!”
傅瑾離說到了他的死穴,他母親的身體不好,這麼些年,都是依靠藥物硬撐著,不然,怕是早走了。
傅瑾離很滿意他的反應,唇角微勾,心情愉悅了不少,“那就好!”
花朝自然也聽出了傅瑾離的言外之音,恨得牙癢癢,可又不能做什麼,只能幹瞪著他。
相比之下,傅旭堯的臉色倒是從容,沒有花朝浮躁,因為他善於偽裝。此刻,他的面容又掛上了漫不經心的淡笑,手中輕晃著高腳杯。
停滯了片刻,他臉上的陰霾全然不見,眉眼高挑,緩緩出聲:“也虧的你還關心著,照著我母親那身體狀況發展下去,估計沒幾個年頭了!”
他這話一出,傅瑾離怔怔的看了他片刻,淡笑而不語。他不知傅旭堯為何會順著他的意接話。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傅旭堯幫他解答了。
“唉~說起五夫人,那可是人人稱讚的佳人啊,傾國傾城,現如今,從你身上都還能找到她的影子……”
說到這裡,傅瑾離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多有些不愉快,卻依舊保持著理智,神色淡然的看著他。
傅旭堯笑笑,接著道:“我記得,九弟你小時候特淘氣,五夫人經常給你收拾爛攤子,現在好了,你變得如此優秀。”
他稍做停頓,“就是可惜了,五夫人沒能親眼看見!”
他說完嘆息,率先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將表情掩在杯下。透過那酒杯,依稀還能看見他嘴角那得意的笑。
傅瑾離與他一樣,也是笑著的,可那笑容裡卻透著自嘲和淒涼。
傅旭堯說的都對,他長大了,懂事了,可他母親卻看不見,都是他的錯,是他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