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哥哥,我可以是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你受傷的港灣,你肆意歡鬧的庇護。
——唯獨,不該是你的戀人。
望著他堅決離去的背影,陸白枝輕輕仰著臉笑起來,驟縮的瞳孔裡倏然塌陷成一片深不見底的深邃黑暗,破碎醜惡的情緒下,再也映不出任何人的模樣。
——哥哥,不要拿逃避來搪塞我。
——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而最後,連我的唯一神明也要拋棄我了。
記憶的最後,是少女羸弱染血的側影坐在窗臺邊晃著腿,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後急忙趕來的醫生和他咯咯輕笑起來。
“哥哥,你一定是世界上最溫柔完美的人。”
“你是我生命裡唯一的奇蹟。”
“我不會拖累你成為你的汙點的,我只想你……永遠永遠記住我。”
“我愛你。”
在所有人措手不及的瞬間,他只在窗臺撲了個空,眼睜睜看著她細瘦慘白的身體在空中翻飛零落。
像是慢放的老電影,一幀一幀,在生命裡永遠定格。
嬌豔怒放的花朵。
只留下腥臭腐朽的香味。
——哥哥,如果有來世。
——我想成為一個,可以在你身邊肆意歡笑的女孩。
依稀記得他從小到大的第一次打架。
“喂,你看見那個人沒有,別看他品學兼優,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上次我去醫院看見他和他妹妹,嘖嘖嘖那真的要嚇死人。”
“渾身爛的快要長蛆,他還能對她笑的那麼溫柔,你說這是遭了什麼報應。”
“聽說是什麼先天遺傳病,治不好的。”
“噓,告訴你們個勁爆的小道訊息,他爸媽是近親結婚,所以才會生下這種畸形兒。”
他面無表情的提著書包從那群竊竊私語的同齡人背後路過,平日裡冷淡安靜的他,此時眼底裡洶湧的暴戾宛若要化為實質。
書包一扔,抄起腳邊的石塊就和那群人打了個頭破血流。
“我靠,你是瘋狗嘛,不要命了?”
“本來就是事實,還不讓人說了,果然只有噁心的父母才能生下噁心的後代,說不準你和你妹妹也有同樣齷齪的心思。”
最後一個站著的人似乎也被他不要命的打法嚇到了,只能嘴上叫囂著更惡毒的話來虛張聲勢。
“你……是不是想死。”
他衝過去死死掐住那人脆弱的喉管,力氣大的連手臂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甚至滿身的傷口都淋漓地迸濺出鮮血。
望著身下的人痛苦的掙扎著,他喘著粗氣不斷用力,半眯著的眸子蒙著厚重的血色。
像是一隻完全失去理智的困獸。
如果不是後面及時來人將他們分開,他想,他可能真的會把那個人活生生掐死。
從身體裡湧出的更深層次的憤怒和暴戾,並不是無法解釋。
那,最不該被原諒的想法。
最醜陋不堪的傷疤,本就是無比罪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