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顏只是打算看看他們睡了沒。

雲真的房門敞開著，屋內沒有用夜明珠，淡淡的燭火，隨風搖曳著。

兩人頹然地坐在地上，旁邊滾落著幾個酒罈，還有溼了一片的酒漬，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

木顏捂了捂鼻子，秀眉緊皺著，抬步踏入門內。

兩人同時抬頭，看到是她，又同時起身，大概喝得有點多，他們相互扶了一下。

小六率先開口，“師父，你的傷怎麼樣了？”

木顏走近，掃視了一圈屋子，淡淡一笑，“我沒事，你們……這是在借酒消愁呢？”

小六低垂著頭，雲真倔強的眼神透著幾分憂傷，眉目間是抹不去的陰鬱。

相識這麼久，她是第一次見雲真如此，如果只是單純的被欺凌，那股憂傷又從何而來？

小六雖然直爽，凡事拿得起也容易放下，不過今日之事，恐怕也是觸碰了他那點小傲嬌，人善被人欺，這也是他想修仙的原因吧。

沉默片刻後，小六抬起頭，“師父，我是個無用之人，讓你受傷，讓你擔心了。”

木顏搬了張椅子坐下，彎腰拿起雲真手裡的酒壺，仰頭大喝幾口，任酒流入衣衫，她抬手抹了抹下頜。

“我先跟你們說個故事，主人公叫韓信……”

她將韓信如何忍受胯下之辱，後來又如何成為一代名將，載入史冊的事情，繪聲繪色地講給了他們聽。

她不知道他們聽得如何，她這次才發現，原來喝酒講故事，不僅可以壯膽，也可以這麼傷情。

小六的眼眶已泛著淚光，瘦小的身軀有點搖晃，木顏揉了揉眼睛，原來是自己眼花，不是他在晃。

小六哽咽著說，“師父教訓得是，這點事情還承受不了，以後還怎麼修仙？”

木顏將酒壺放下，單手襯著額頭，“忍常人不能忍，成常人不能成，其實我也不是能忍得住的人，似乎沒資格勸你們……”

小六連忙搖頭，“師父怎麼沒有資格說？你忍辱負重百年才吐了那口氣，我們這又算得了什麼？”

木顏笑了笑，那不過是自己沒有實力罷了，不然何需百年呢？何況那只是原主的仇恨，她要在仙界生存，只能自己闖出一片天地來。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們早點睡，明日一早，我們離開這，去靈劍宗。”

小六瞧了眼她手臂，“要這麼急嗎？”

“嗯，聚靈山是仙界最適合修仙之地。”

小六頷首，雲真一直緘默不語，木顏凝了一眼後，站起身往門外走著。

剛走到門口，雲真忽然開口，“小木，或許你努力一場，不過是徒勞，這樣的話，你還會勇往直前嗎？”

木顏凝眉，對於他的改口似乎習以為常，她微微勾唇，“我的徒勞還少嗎？又何需在意一兩件？”

雲真望著她，眸光在燭火映照下，泛著點點光華，他輕笑一聲，“我們似乎很像，又似乎不一樣，可你身上的堅持，卻是我望塵莫及的。”。

她微微愣住，他一直以來的緘默，隱忍，大概在一些刺激下被激發了出來，他不願意說，她也不願去揭人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