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舞者而言一雙腿廢了,就如同半條命都沒有了。
更何況是才失去了愛情的公孫欣欣。
杜潤生不明白上天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真的什麼也沒有給她留下來。
公孫欣欣想要的東西從來就不多,她不是一個貪婪的人,懂得取捨的她知道如果選擇愛情,就得放棄親情,縱然萬般的無奈不捨,她還是捨去了她人生中本來就不應該捨去的部分。
她已經很知福,珍福了,誰又能想到上天並不憐憫她的小快樂。
杜潤生想,或許就是她太知福太好欺負了,所以才沒有被上天溫柔以待。
月琉熙偏頭去看亭子外面的雨色,聲音就跟那已經要停了的雨似的好聽:“公孫欣欣很幸運,怡紅院的老鴇還真的將這個看起來沒有幾絲生命的她給送到了大夫那裡去,還在公孫欣欣已經沒有了原來的價值之時,給了她一個遮風避雨之所。真是難為的好心。”
杜潤生對這話嗤之以鼻:“呵,好心?根據我多年對於老鴇子的瞭解,那醫藥費的錢肯定最後還是用的公孫欣欣姑娘的。至於這遮風避雨之所嘛……公孫欣欣姑娘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會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根據我之前的所見所聞,公孫欣欣姑娘雖然不能上臺了,但是老鴇還是特別聰明地利用著公孫欣欣姑娘的餘暉。”不知道是不是杜潤生因為所遭遇的事情心裡不忿,還是因為他本來就厭惡怡紅院的老鴇。
很少見他說出來這樣厭惡世界的話。
月琉熙想著,也安靜聽著杜潤生疑似牢騷的發表意見。
杜潤生深吸了一口氣,想平復自己比較火躁的心情,卻又怎麼都平靜不下來:“公孫欣欣雖然人已經不能上臺了,但是她現在卻兼職著舞教嬤嬤呢。”
月琉熙贊同於老鴇的做法,既然已經買了一個人,那麼是應該盡一個人所有的用處。
卻聽著杜潤生繼續憤懣不平地說著:“公孫欣欣姑娘才多大啊,就做這樣老鴇子才做的事情!”
花期未過。
花正開豔,現在卻硬生生地被人折斷了去。
讓惜花的風流公子怎麼能夠不心痛?
月琉熙愈發覺得杜潤生這個戶部侍郎像是她家養的那隻什麼不懂的小貂狗。
月琉熙當然也是知道杜潤生話裡面的意思。
公孫欣欣年紀這樣輕,去做那這個青樓女子的舞教嬤嬤。就算公孫欣欣的舞藝再怎麼的高超,她首先又沒有做過這教習的事,年齡又不能服眾,所以就算是舞教嬤嬤,公孫欣欣充其量不過是個打下手的。
那些和她年歲相當的姑娘,之前本來就因為公孫欣欣之前的名聲和待遇,早已經眼紅很久了。牆倒眾人推,就像洛雲瑤現在的處境一樣。可想而知,現在地位一落千丈的公孫欣欣自然在那些青樓姑娘中有得好果子吃。
就算這些果子再難聽,公孫欣欣也熬過來,而且一熬就熬了這麼多年,一直熬到了現在。
月琉熙也不欲再同杜潤生再討論這件事情,她見窗外的絲雨漸輕了幾分:“至於小女子先前所說的公孫欣欣姑娘現在所遇到的問題麼……”
她站了起來,伸手去拍拍自己有點皺了的衣角:“嗯。是有關於公孫欣欣的那個竹馬情郎的。”
杜潤生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來,在公孫欣欣的生命裡,確實是在那一支舞后,生命中佔了她大半部分的書生秀才確實是再也沒有出現在公孫欣欣的生命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