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聽見那秀才也是不知羞恥和尷尬的繼續:“我剛才看怡紅院的招人了,怡紅院你知道的,整個帝都乃至於整個西秦最大的歡樂場所……”
公孫欣欣沒能忍住將自己的眼睛睜開,不可置信的看著這秀才,卻還是淡漠的,沒有說什麼,她在等著他的繼續。
書生秀才“嗯”了半天,說道:“嗯,我看,他們招的舞娘,欣欣,你就很合適!”又擔心被公孫欣欣拒絕,又道:“欣欣,相信我,這種歡樂場所賺錢很是容易的!”
公孫欣欣也不知道聽到這句話的她到底為什麼沒有很難過。
公孫欣欣只是覺得好笑,同時又有一些難以言說的忍不可忍的爆發,但是這樣說也不正確,公孫欣欣也不是爆發,因為她的內心很平靜。
就像是一灘生不了波瀾的死水。上面漂浮著早已經濫得生蟲的水仙花。散發著惡臭。
書生秀才等了半天沒有聽到公孫欣欣的回話,他好死不死地追問著公孫欣欣:“欣欣?你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呵……
公孫欣欣扭頭去看那秀才情郎,明明還是沒有任何色彩的目光,卻讓人看著無端的心驚。
公孫欣欣面無表情地詢問了這秀才一個疑惑:“你怎麼知道怡紅院這種地方在招人的?”
秀才沒想到她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間啞口無言,來不及做任何回答的準備。
公孫欣欣也不給他給自己找出來理由的時間,又是扯動著自己的唇瓣:“不是說,我給你的錢,我將自己都快要賠上去的那些錢財,你到底用來做什麼了?不是說沒有亂用嗎?”
“你竟然敢質疑我?公孫欣欣你長能耐了!”這書生秀才也是臉皮厚的,不直面這個問題,反倒是倒打一耙。竟然還怪著公孫欣欣的疑惑之上。那秀氣帶著書生味道的眉毛,微微惱怒地皺起。滿臉都是公孫欣欣這個女人不可理喻的樣子。
公孫欣欣竟然在這樣沒有一點緣由的呵斥之下還能保持淡定。她想著,覺得自己確實是改變太多了。以前那個雖然模樣溫婉,但是畢竟是大家小姐,又生在邊塞的那些嬌蠻,以及肆意瀟灑終歸還是被面前這個公孫欣欣一心一意交付的男人所辜負,所拋棄。
現在公孫欣欣真的就只剩下面前這個男人了。這個青梅竹馬的,從小到大的,卻從來都是誤託付了的男人。
不,這個男人都不一定是公孫欣欣的。她想著,忽然明白,她只有因為生在邊塞而養出來的固執和倔強。
固執,倔強,呵。就是因為這一份固執倔強,公孫欣欣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家族親人跟隨這個男人踏上了背井離鄉的征程。正是因為這等固執和倔強,所以公孫欣欣在土匪要殺死他的時候,公孫欣欣不顧生死地站了出來,不顧一切地只是為了他。因為這份固執倔強,就算現在公孫欣欣被這個男人傷害得體無完膚,連靈魂都再也找不到一塊完整的地方,可是,公孫欣欣還是跟著他。
有在水仙花凋謝的時候,公孫欣欣想,她受夠了她想回家,想回到那個她可以肆意跳舞的邊塞,那裡有大漠黃沙漫漫,那裡有孤煙冉冉繚燎,那裡有她的家人,公孫欣欣不知道她的母親是不是還每天給她燉著冬棗雞湯,給公孫欣欣暖身子養身子。
可是公孫欣欣再也清楚不過的明白,她回不去了。
首先且不說她沒有回去的錢財。
其次且將這一路上她這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有可能碰上的困難不談——誰會那麼幸運地遇上兩次俠氣風範的劫匪。
最重要的是,公孫欣欣的倔強除了因為邊塞的耳濡目染的原因,更多的是家族的遺傳,更或者說是父親的基因。這個商人既然能夠說出來只要公孫欣欣敢真的踏出家門,跟隨著別的男人,不知廉恥的離開,那麼,他真的不會認公孫欣欣這個女兒,他會認為公孫欣欣是他人生的恥辱。
公孫欣欣這個爹爹沒有將她亂棍打死就算是好的了。
越想,公孫欣欣越是迷茫,她應該怪誰?是面前這個為了功名利祿無所不用其極,一直在犧牲她的竹馬情郎嗎?還是當時那個天真爛漫不懂事實的自己?是應該責怪自己生活在溫室裡面?還是該因為那份與生俱來的固執和倔強?
謎題無答案。
公孫欣欣也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答案。
她看著自己的秀才情郎,微微一偏頭:“嗯,是,能耐。”如果她真的長能耐了,那麼,她就不會還在這裡了。水仙花微微搖曳著,“那麼,你呢。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她甚至笑得風情萬種。
那書生一瞬間的怔忪,又似乎看見了那個在漫漫的黃沙之上翩翩起舞的姑娘。
他想騙她,想保持回他們以前的樣子:“我……偶然看見的。你知道我們這個缺錢,我自然應該四處看看。”
她不置可否,公孫欣欣如同無數個以前,那樣親暱地叫著他,她的竹馬,她的情人:“要不然我換一個問題……未來的狀元大人。”
秀才被她這樣子,這份久違的親暱給迷住,滾動喉結差點就脫口而出一聲柔情地“你說。”
公孫欣欣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繼續道:“既然是偶然看見的,那麼,你又怎麼知道我的舞比那些青樓姑娘好看多了?欣欣雖然出門不多,但是卻明白著青樓姑娘的舞可不是隨便哪個人能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