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來人準確說出了時辰,官差臉色也不好看了,原本以為他是個不知時辰的傻帽,想敲他一筆喝酒錢,沒想到他不但不識趣,還和他們槓上了。
“怎麼?”一個精瘦點的官差睨視她一眼,環抱著兩隻手,眼睛都快飄到天上去了,手裡時不時比起一個手勢,“是你當差還是我當差?我要什麼時辰結束還用得著你來說話?”
看著官差動作,洛雲瑤會意,苦笑著掂了掂兜裡最後的一點銀子,將它們全部掏出來,遞到精瘦官差的手上,剛才那點不悅的神情被討好的笑容取代,“官爺,你看我一個外地人,能來一趟京城也不容易,您就行行好,通融通融吧!”
那官差方才看他身上的穿著也不像是窮苦人的樣子,沒想到身上才摸出這麼幾個子兒,兩人再次對視一眼,交換意思。
隨後精瘦官差就顛了顛手裡那幾文錢,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洛雲瑤上下打量,嘲諷說話,“呦!就這麼幾個子兒,你當官爺我是叫花子啊!”
“叮叮叮……”
幾枚文錢被拋落在地上,碰撞出清脆的響聲,四散在洛雲瑤的腳邊,有些還滾到了遠處,附近的幾個叫花子立馬飛奔過去強那幾分錢,為此還大打出手。
混亂間,洛雲瑤彷彿看見了昔日城破時,百姓們紛亂逃竄的模樣,他們也是這樣為著一丁點食物,一丁點兒錢財大打出手,甚至急紅了眼的人連親人都不顧了。
洛雲瑤無聲握拳,抬起頭來,是一雙滿含憤怒的雙眸,眸中閃爍著的火花彷彿要將人活活燒盡。
那兩人也是吃軟怕硬的主兒,先前洛雲瑤好欺負,他倆也就理直氣壯的勒索,現在他怒了,兩人反倒不好辦了,另一個稍微壯實些的官差膽子大些,想著再怎麼也是個文弱書生,能拿他們怎麼,如是想著膽子也大了起來,拔出半截手中的大刀,“有錢就讓你報名,沒錢就趕緊滾,別擋住爺爺的道,小心……”
“我倒是不知道,原來吏部尚書的手下,竟然還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敲詐勒索,這手段簡直是比強盜還要理直氣壯幾分吶!忠叔,你說是不是?”
身後忽然響起一陣爽朗的男聲,打斷了官差接下來的話。洛雲瑤被話音吸引過去,看見由遠及近的走來了一主一僕兩人,男子約莫十八九歲,穿著富貴,一看就是大家公子,再加之幾分讀書人特有的書卷氣息,很得洛雲瑤的眼緣。
心中的怒火也在不知不覺間降了下去,她暗道剛才自己情緒激動過頭,被他們的動作刺激得失了理智。
“公子說的是!”
聽到公子的問話,被稱為忠叔的中年男子給予肯定的回答。
來了兩人一張一合的說著話,壯實的官差有要發怒的徵兆,卻趕緊被那位精瘦官差拉到身後,小聲說,“你不要命了,那是戶部尚書家的公子,你敢對他動刀子?”
“戶部尚書家的公子?”
壯實官差大吃一驚,連忙收起自己手裡半開的鋒刀,退到精瘦官差身後,唯唯諾諾的不敢說話。
他們的對話,洛雲瑤離得近自然是聽到了,對於眼前戶部尚書家的公子,看著倒也像是個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也就整理好心緒,打起了閒適的心情,看看人家當官家裡的怎麼處理這樁事。
杜閏生雖然是戶部尚書的公子,可從小飽讀詩書,學習的是正人之道,所以一向不靠父親在朝堂的勢力來獲得官職,反倒希望能透過自己的努力,從科舉中脫穎而出,才來參加這一屆的科舉,哪知就只是來報個名而已,都能讓他遇到這等欺詐人的官差,他身為官宦之後,當然不能任由官差欺詐百姓。
踱步走到兩位官差旁邊,杜閏生擰著眉頭,問壯實官差,“剛才是你說的要交錢才能報名?”
那官差哪裡敢應下,這種話虎虎不懂事的書生還有用,面對這位杜公子,他哪裡敢說話,權衡再三,他趕緊跪下認錯,一邊磕頭,一邊誠惶誠恐的說話,“公子饒命啊,公子饒命啊!”目光觸及身旁看好戲的洛雲瑤,他趕緊接著說,“起先只是屬下和那位公子說笑的,當不得真啊!”
見杜閏生沒什麼反應,他又趕緊站起來,和精瘦官差一起到洛雲瑤跟前賠罪,“這位公子,我們剛才也只是說笑,還請公子不要介意,我們這就給您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