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再一次衝過來的時候羅戴櫻甚至連在抬一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手上的那一柄劍斷了一半,掛著乾涸的血跡顯得有些暗淡。但是對方來事洶洶,彷彿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這樣的感受按照羅戴櫻的脾氣來說是很不爽的,她會做的事情就是直接上手將那些挑釁的人一一撂倒。這樣的事情對羅戴櫻來說不陌生,在羅戰這麼多年來一去不返還沒有惦記的日子裡,她就是如此將自己養大的,儘管身上還有一個羅家小姐的名頭,不過也不是誰都不敢惹。
所以羅戴櫻有的時候自己都說不準自己應該怎麼做,一些事情做出來之後完全不像是自己會做的事情,但是又確確實實真真正正的做了,還賊他孃的爽。
自己應該生成一個男孩。
羅戴櫻吼了一聲,這樣的感覺更加的強烈了,甚至有些自信心爆棚的衝動,連彎腰撿一把地上的好些的劍啊箭的功夫都沒有了,拿著手上的斷劍就往那邊衝過去。
屍山遍野這種東西羅戴櫻之前沒有想到過,就是來這裡之後見識到這邊的荒涼氣氛也沒有想到過,但是現在真正的處於了這樣的氣氛之後,她以為自己會出現的噁心和厭惡,或者是那些不能適應以及害怕,卻全部都被那些彷彿挑釁一般的敵軍奔過來時給打到了。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熱血沸騰,就算手上拿著這把破劍,也能夠打得敵人落荒而逃,割耳朵來的軍功甚至能夠直接衝上自己爹的位置。
羅戴櫻有些激動,在跑過去的時候甚至沒有回頭,直接叫道,“呼延慶!”
在殺人的時候羅戴櫻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做夢,或者說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做噩夢。這麼說好像也不太對,但是事實發生之後在說就顯得有些矯情。反正夢裡的自己不知道疲勞,殺殺殺,殺殺殺——
她是被那些怎麼殺也殺不完的不知道是鬼還是人的什麼東西圍上來撕成碎片的時候醒過來的,停留在最後的夢裡的記憶,是那些猙獰又憐憫害怕又模糊的臉和自己支離破碎的肢體,手臂飛出去的時候還將太陽的光輝擋住了。
疼痛的感覺很清晰,集中在自己的左肩。
眼前的場景也很熟悉,但是她卻一時想不起來這裡到底是哪裡。
有人過來叫了自己,還有人的手在自己的眼前揮了揮,擋住了光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那麼刺眼了。
羅戴櫻翻身坐起來,嚇了那個人一跳。她偏頭,張了張口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於是就閉嘴了。
耳邊一直吵吵鬧鬧的,嗡嗡嗡響。
羅戴櫻覺得很煩躁。
而且煩躁到想要睡覺,但是她卻頑強的憑藉著這麼一道可以說是敗壞的軀體自己坐了起來。
有一種沒有辦法說的迷茫感覺,她想要等到腦子清晰一點了在說話,但是腦子裡卻是亂糟糟的一團,不要說說話,就是那些毛線頭一樣的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都說不清理不出來呢。
“羅姑娘?羅姑娘!”
“你很煩啊。”羅戴櫻發現自己能說話了,也許是因為那些人真的很煩,煩到了她竟然能夠克服那些困難發出聲音來,但是聲音實在是有些難聽,毛毛躁躁的。
大夫似乎是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羅戰。
羅戰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羅戴櫻,整個帳篷裡都很乾淨,人也不多,除了他和軍醫,就只有一個呼延慶。倒不是他不想要將呼延慶趕走,但是到底羅戴櫻是他撿回來的,而且人家說了要等著羅戴櫻醒過來。
呼延慶也看著羅戴櫻沒有說話,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寫什麼。
軍醫見不到羅戰的指示,想著這位父親這次怕才是真正的心疼死了的。有些無奈,“羅姑娘,你的傷——不算什麼大問題,但是也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再隨便的劇烈運動了。”
羅戴櫻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看著眼前的人有些不耐煩,不,不是有些,是非常的不耐煩。眼前的人其實也很眼熟,但是她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子還不清晰的緣故。就是討厭眼前的人,如此討厭,如此沒有道理。想到後來她甚至有些得意,“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嗎?”
那個讓她很厭煩的人離開之後羅戴櫻看見了站在他身後的另外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的臉色十分的灰白,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裡頭。羅戴櫻猛然轉過頭,深呼吸一口氣就想要從床上站起來。
不過這一次失敗了,並且還失敗得很徹底,她直接仰躺在了床上,這才看到自己身後還有一個人,立刻就瞪大了眼眸,“我要出去!我不要在這裡!”
羅戴櫻的反應羅戰如何看不明白,他嘆了口氣,雖然沒有力氣動自己的手腳,但是還是低聲道,“你在這裡休息,我走。”
羅戴櫻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動一下,等著羅戰出去了之後這才重新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她將眼睛瞪得很大,看著呼延慶,“我認識你。”
呼延慶愣了一下,然後走到羅戴櫻的床邊坐下,“我也認識你。”
“那你說我是誰?”羅戴櫻笑了笑,她嘴角彎起來,眼眸卻依舊瞪得很大,但是一雙眼裡卻漸漸的開始出現了一些閃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