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寒在搖晃的地鐵車廂裡睜開眼，ar眼鏡顯示著實時通緝令。自己的三維投影懸浮在車廂廣告位，罪名是「危害認知安全罪」。林暮靠在對側車門，衛衣兜帽下露出半截資料線，正連線著扶手欄杆竊取電力。

隧道燈光忽明忽暗，她的機械義眼泛起幽藍。宴寒發現那其實不是義眼——虹膜深處有甲骨文流轉，像困在琥珀裡的三千年前的火星。

“你睡了17分32秒。“林暮扯斷資料線，掌心的婦好紋章閃過紅光，“期間有114次腦波異常，你在和系統對話？“

列車突然急剎，虛擬廣告屏炸成雪花。宴寒扶住車廂的瞬間，拓撲直覺自動解析鋼結構應力點。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車窗上分裂，一個穿著校服，另一個身披殷商青銅胄。

廢棄商場的兒童樂園裡，林暮正在用鐳射筆灼燒宴寒的鎖骨。青銅紋章在高溫下滲出黑血，她突然咬住下唇——這是宴寒第一次看到她流露情緒。

“周王室的血脈是鑰匙也是毒藥。“她扯開自己衣領，心口的婦好紋章佈滿裂紋，“每解鎖1%文明等級，你的dna就會崩潰重組一次。“

宴寒抓住她顫抖的手腕。少女的手比想象中更粗糙，虎口有長期敲擊鍵盤形成的老繭。當他的量子化右手無意間觸碰對方面板時，林暮突然蜷縮成防禦姿態，彷彿被烙鐵燙傷。

“三年前我第一次覺醒“她背過身除錯訊號接收器，後頸浮現彈孔疤痕，“父親用青銅匕首刺穿這裡，說不能讓我變成怪物。“

地下三層的伺服器機房內，林暮正在用口紅改寫防火牆程式碼。宴寒看著她在機櫃間跳躍，馬尾辮掃過ed指示燈，忽然想起教室窗外那隻振翅頻率異常的蟬。

“這是黑衣人的認知濾網中樞。“她舔掉口紅尖端融化的膏體，“每道防火牆都對應人類被封鎖的科技“

警報聲驟然炸響，奈米無人機群從通風口湧入。林暮躍上宴寒後背，雙腿夾緊他的腰部“跑！西南角第三個機櫃！“

宴寒在奔跑中感受她的心跳，竟然比正常人慢三倍。無人機發射的電磁針刺入他右肩時，林暮突然咬住他的耳垂“疼就叫出來，量子化不是無敵的。“

安全屋裡，林暮正在用髮夾給宴寒縫合傷口。她的動作意外地輕柔，睫毛在戰術手電光線下投出小片陰影。

“黑衣人最早是殷商貞人集團。“她突然開口，“他們用甲骨占卜鎖死科技樹，比周王室早六百年。“

宴寒發現她在顫抖。當縫合到鎖骨位置的紋章時，林暮突然扯開自己左袖，露出佈滿針孔的手臂“每阻止一次認知清洗，就要注射量子坍縮抑制劑。“

她抓起宴寒的量子化右手按在自己心口，機械義眼首次流露出脆弱“感受這個心跳？它已經停止兩年三個月零七天。“

商業中心的ar廣告屏突然全部黑屏，陳銳的投影降臨城市上空。他的面板完全矽基化，瞳孔是旋轉的二進位制漩渦“交出周天子血脈，否則啟動地核級認知清洗。“

林暮突然暴起，資料線刺入宴寒的後頸“借用下你的腦域！“

海量資訊流湧入，宴寒看見她的記憶碎片七歲生日時父親送的青銅甲骨，十五歲覺醒時燒燬的中學，還有三年來獨自對抗黑衣人的每個雨夜。

“別分心！“林暮在現實中嘶吼，雙手操控著八臺膝上型電腦，“我要你重構陳銳的熵值函式！“

宴寒的量子化右手插入地面，拓撲直覺順著光纖網路直抵地核。當陳銳的矽基身軀開始量子坍縮時，宴寒聽見他最後的人性呢喃“那天在考場其實我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