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我還從沒聽說過服務部門的人需要去處理船艙漏水的事情,你找的這個藉口不僅蹩腳,而且十分不合理。”楊文彬直勾勾的看進了尹明旭的眼睛,“並且這絕不是一艘豪華客輪的工作人員應該犯的錯誤。從那之後,我就開始留意你了。停船之前你來我們的房間寫登記,無論是拿筆還是遞表格你都用的是左手,你是個左撇子。但是在你的工作間裡,資料夾和水杯都是放在右手邊的。為什麼呢?很簡單,那並不是‘你的房間’,而是‘尹明旭的房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竊取了這個人的名字,可能是賄賂或者威脅,但你提前就知道了朱家一家人要去海島的事情,所以你選擇了最方便接近他們,又最不會被人懷疑的身份。你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朱博留下的遺產,而全船上只有你一個人清楚那份遺產到底在哪,這就是為什麼只有你會中了我的圈套。”
說著,楊文彬將有鳳凰圖案的盒子放下,拿起了繡著龍的盒子,然後手一用力,居然從盒子底部的夾層裡抽出一張薄薄的紙來。
“只有你知道,朱博的遺物根本與什麼被詛咒的項鍊無關,重要的不是裡面的東西,而是這個盒子本身。”楊文彬將紙張展開,在手裡一抖,讓所有人都能看清上面的字,“而朱博留下的遺物,不是別的,就是我們腳下所踩的這座島本身。”
楊文彬手中拿著的紙,赫然是一張地契!
“那、那難道是……”嚴君黎驚訝的說道,“朱家老頭子的神秘產業,難道就是這座海島?”
楊文彬點了點頭,“地契上寫著,朱博是這座南方小島的第一發現人,因此按照當局的政策,這座島是屬於朱博的財產。我猜這座島是朱博年輕在外闖蕩時無意間所發現的。但是在當時的年代,一座既沒有礦產又沒有珍惜野獸的海島實在沒有任何有效價值,這可能也就是朱博起初沒有把它當回事的原因。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變遷,和平時代的到來,一座位置良好,風景優美的海島卻可以依靠旅遊業賺取大把大把的銀子。一旦這張地契到手,可以說就是下半輩子都可以坐擁金山銀山了。朱家人也知道這一點,尤其是朱博的哥哥,也就是你們,朱昊然和毛迎琴。你們也知道地契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它會在什麼地方,所以才會趁朱白蓉不見的時候溜進她的房間裡翻箱倒櫃。只不過你們的頭腦簡單點,居然沒有想到裝項鍊的首飾盒。”
“你!”朱昊然氣得臉色發青。
但楊文彬絲毫沒有在意他的臉色,繼續說道,“但無論朱昊然夫婦有多想要這份產業,他們的行為充其量只能是盜竊,卻不是殺人兇手。現在,尹先生,就讓我們來說一下殺人這部分吧。”
楊文彬又重新走到了尹明旭面前,直視著對方那張沒有表情的臉。
“在剛一開始上船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對朱家的事情瞭解得非常詳細,遠遠多於一個郵輪工作人員應有的瞭解。起初我沒有在意,以為這不過是你的興趣而已。但是後來我發現並沒有那麼簡單,你和朱白蓉一定認識。不僅認識,並且她應該早就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你憑什麼這麼說?”尹明旭冷冷的問道。
楊文彬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不緊不慢的說道,“讓我問問你,我們三個人回到船上調查線索,站在朱白蓉房間門外你說了什麼?”
“什麼?”尹明旭沒有反應過來。
“來嘛,回想一下。”楊文彬循循善誘,“就在我們發現朱白蓉的房間被人翻得一團糟的時候。對朱白蓉小姐,你發表了什麼感嘆?”
“我……”尹明旭顯然是被楊文彬的表情所冒犯到了,壓抑著怒火說道,“我說,‘她父親留給她什麼遺物不好,偏偏是這麼一條被詛咒的項鍊’,這有什麼不對的嗎?”
楊文彬聞言笑了一下,“所以,你是怎麼知道這條項鍊是她父親給她的遺物呢?”
尹明旭一愣。
“在此之前,應該沒有任何人提到過這件事才對。連我們也是朱白蓉在十分勉強的情況下不算情願的告訴我們的,對她來說,這應該是一件難以啟齒的家事,又怎麼可能會告訴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服務員呢?”楊文彬挑起眉毛,“所以你們不僅認識,並且熟識,熟悉到她可以毫不猶豫的把這種事情告訴你。尹先生,朱白蓉信任你,她把你當做至親,可你卻毫不留情的殺害了她!”
“你是怎麼下得去手的?”楊文彬逐漸逼近了尹明旭——也許應該叫毛文韜比較好了,“利用假冒的職位的便利約她到空無一人的泳池?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對她下手,致命一擊?你怎麼能!你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拖著她的屍體走的,嗯?你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親手殺害了你同父異母的妹妹的!”
楊文彬的聲音迴響在房間中。朱志新溼著眼眶沉默不語,朱昊然和毛迎琴低著頭,從眼角向毛文韜射去怨恨的眼神,而羅燕像是終於反應了過來,她呆呆的看著楊文彬,又呆呆的將視線移到了毛文韜身上,眼淚從眼角滑了出來。
“他……”羅燕哽咽著說道,“這樣的人,這樣的殺人兇手!居然是我的親生……父親……”
“不是的!”不知是不是羅燕的這句話觸動到了毛文韜,他忽然奮力的喊道,“我沒有想要殺死她!天哪,我根本就沒想到她會死!我只是……我只想要回我那一份遺產而已,那本來就應該是屬於我的!那是老頭子早就答應我的!你們這些朱家人,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和母親兩個人,孤兒寡母過得是多麼辛苦的生活!我們母子倆時常吃了上頓沒下頓,你們卻可以什麼都不幹就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