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臻抬起頭,他看了看天空,驕陽似火,在這空曠的大門前更顯得那麼的耀眼。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看到錢臻出來,轎車的門被開啟了,從裡面走出一名穿著藍色POLO衫,帶著黑框眼鏡的男子,男子徑直向錢臻走去,走到錢臻的面前才站住。
錢臻看著眼前的男子,面板白皙,濃眉大眼,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錢臻張開雙臂,男子立即上前和他擁抱在了一起。
“哥,你終於出來了!我們兄弟終於又在一起了!”錢貴哽咽地說道。
“恩,又在一起了,哥今天出獄,是好事,不用的難過!”錢臻拍了拍錢貴的背說道。
“我知道,是好事,今天是好日子,我這是高興。”錢貴放開錢臻,用手擦了擦淚珠,表情嚴肅地和錢臻說:“哥,以後我們兄弟再不分開了好嗎?”
“恩,不分開了!”錢臻拍拍錢貴的肩膀說道。
兩個人開著車馳騁在去往市區的路上,錢臻看著窗外的景色,和兩年前的樣子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增添了一層陳舊,這個城市已然不是當年風華正茂的樣子,反而像一個歲月以高的長者,隨著時間的逝去自己的活力也在漸漸地消逝。街上稀稀落落的車輛也昭示了這個城市的落寞。
“哥,今天咱們先將就一下,找個酒店住一晚,明天咱們就去唐華,反正除了咱們弟兄兩個這裡也沒有什麼親人了,沒必要再待在這個小破地方了。”說完後錢貴從後視鏡裡看了看錢臻,看到錢臻點頭後他接著說道:“你給我留的錢我沒浪費,都拿去投資了,咱們現在也是有公司的人了!從今往後咱們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以後咱們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錢臻扭過頭,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錢貴,微笑著說道:“那都是你這個好弟弟有本事,可惜我這個哥哥不爭氣,給你丟人了!”
錢貴微蹙眉頭說道:“哥,你怎麼就丟人了,不就是坐牢嗎,你那是生活所迫,當年咱們兩兄弟寄人籬下,天天被欺負,你幹偏行是迫不得已,我不覺得你有什麼丟人的,丟人的是這個社會,這個世道,竟然容不下一個可憐的孩童。”
錢臻平靜地看著錢貴,淡淡地說道:“以前的事沒必要再提了,那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錢貴還想為錢臻的行為進行辯護,可看到錢臻已然不願意去糾結往事的對錯了,錢貴也就不再多說了,他對錢臻說道:“對,過去的就過去了,翻篇了,咱們以後過得好就好!”
等兩個人到了酒店房間之後,錢貴對錢臻說:“哥,你先休息一會兒,等下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說完,錢貴就關上門出去了。
錢臻一個人待在酒店房間裡,他用手壓了壓床墊,觸感十分柔軟,和他在裡面的硬板床截然不同。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自己的過往又像電影膠片一樣在他腦海裡一張一張地閃過。
那是他的曾經,不堪回首卻又無法抹去。好勇鬥狠,打架鬥毆,放高利貸,敲詐勒索,這些個曾經都再一次在他腦海中重現,爸媽的爭吵,弟弟的哭泣,小朋友的嘲諷,大人們的鄙夷,一個不拉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慢慢地,錢臻就睡著了,睡夢中,他感覺到有人在溫柔地摸著他的頭,親親地和他說:“我們的小錢臻是最善良的了,所以他會原諒那些不懂事的小朋友的,對不對?”他聽到那個溫柔的老師在對他說:“多吃一點,這樣才能長得快,雖然我們的小錢臻現在家裡窮,可是沒關係,小錢臻這麼聰明,以後肯定會過上好日子的,會幸福的,對不對?”
那個溫柔善良的女人,那個像太陽般溫暖的女人讓錢臻感到自己也是被疼愛的,感到自己也是幸福的,可女人的面容漸漸地模糊了起來,不管錢臻怎麼嘶聲力竭地喊叫,還是慢慢地消失不見了,轉瞬間,錢臻又來到了自己曾經的家門前,他看到警察給他那醉醺醺的父親戴上了冷冰冰的手銬,正要往警車上帶,錢臻雙眼充滿了眼淚,他咆哮著吼道:“殺人兇手,你為什麼要殺郝老師?快去下地獄吧你這個殺人兇手!”
嘶吼聲將錢臻從睡夢中喚醒,他從睡床上坐了起來。錢臻左右看了看,看到自己正坐在酒店的床上,這才知道自己剛才不過是做了一場夢而已。他摸了摸自己的面頰,發現自己剛剛似乎大哭了一場,雙眼現在還依然溼潤。
這時候,房門想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錢臻問道:“誰?”
“哥,該吃飯了!”門外說道。
“你先下去,我洗把臉就過去。”錢臻衝外面喊道。
之後,錢臻從床上下來,走到衛生間,從鏡子中看了看自己,他看到自己的臉上掛著淚痕。錢臻開啟水龍頭,洗了把臉,走出了房門。
錢臻來到酒店的餐廳,四處望了望,看到錢貴在角落裡衝他招手,隨即走了過去。他坐在座位上看著錢貴拿起選單點了一堆菜。等服務員離開後,錢貴和錢臻說道:“哥,咱們明天睡醒了就去唐華,到了之後先回家,休息休息,然後給你置辦身行頭,帶你去咱們的公司看看!”
錢臻笑著看著自己的弟弟,突然之間覺得那個整天拉著自己衣襬,屁顛屁顛的跟著自己去上學的小小孩已經長大,成了大小夥子了。
無論從外貌、著裝、還是氣質上來看,自己的弟弟都不再是曾經的小城青年,不是一個窮小子,反而更像一個來自大城市的青年俊才。錢臻打心底裡為自己有這麼個弟弟而感到自豪。
錢臻笑著對錢貴說:“這兩年你過得還好吧,沒被人欺負吧?”
錢貴搖了搖頭,說:“沒有,你弟弟我哪有那麼好欺負!”
錢臻又問:“結婚了嗎?”
錢貴回答說:“你還在裡面受苦,我哪有心思考慮結婚的事情?”
錢臻心裡不由得揪了一下,他覺得因為自己而讓錢貴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自己剛從牢裡出來,又沒有工作,讓別人知道錢貴有這麼個哥哥,哪還有人願意把女兒嫁給錢貴?錢臻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哥,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不高興了?”錢貴看到錢臻眉頭緊鎖的樣子,連忙問道。
“沒什麼。”錢臻看著自己的弟弟說道:“我剛才在房間裡考慮了考慮,唐華我還是不去了,你自己回去吧,我在燕北待慣了,不想動地方了。大城市我住不慣!”
錢貴疑惑地看著錢臻說:“哥,咱們不是說好了一起去唐華的嗎?你怎麼突然又變卦了?”
錢臻回道:“畢竟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了,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在這邊,去了唐華人生地不熟的,不如留在這裡方便。”
錢貴不解地問道:“你在這裡還哪有什麼親戚朋友啊,你和舅舅他們跟本不來往,唯一的親人就是我,我走了你在這裡哪還有親人,至於你的那些個朋友你坐牢的時候有誰去看過你?他們算什麼朋友?”
“那我也想留在這裡,畢竟家在這裡。”錢臻有些惱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