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花輾轉難測,一晚未睡。
次日早,早朝結束後,趙墨城忽的跪在地上高呼:“臣委屈,願皇上為臣做主!”
丞相的眉頭不耐煩的皺了起來,嗤笑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皇上憑什麼要為你做主?”
趙墨城沒有回應,依舊跪在殿內,頭嗑在地上不抬。
皇上眉毛略微挑起,心裡大概猜到了他是想要說什麼事情,便道:“趙愛卿向來沉默寡言,極少求人。今日忽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讓朕為他做主,怕是真的委屈了吧,讓他說出來也沒有什麼大礙。趙愛卿,你有什麼委屈說出來,朕聽聽。”
“是。”趙墨城終於抬起頭,那雙向來平靜無波瀾的眼睛已經紅了,眼底壓著洶湧澎湃的恨意和無奈,“其實,臣一直有事瞞著皇上您。”
“什麼事?”
“臣真名並非趙墨城,身份也不是獵戶的兒子。”
此話一出,頓時引發朝堂一片鬧騰,眾說紛紜。有好奇的,也有說風涼話的,著急的給他安上欺君之罪的人也大有人在。尤其是丞相,虎軀一震,恐懼從腳底爬上腦袋,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濃郁。
皇上大眼掃了眼怒氣衝衝的部分人,不予理會。明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此時依舊配合著趙墨城問:“喲,小小年紀還有二重身份呢?那你說說,這不是你的真實身份,那你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呢?”
趙墨城道:“臣乃逍遙侯嫡子,宸墨。”
這話一出,再次引來眾人驚呼。這次,連請皇上處罰趙墨城欺君的人都閉上了嘴巴,震驚的看著趙墨城。
原本他們就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如今明確的提出來,眾人總算是想起來這個人像誰了——這不就是號有京城第一美人兒之稱的魏婉兒嗎?
不敢說有八分的相似,七分是肯定有的。
可是他們母子不是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被土匪……眾人屏息凝氣的看向同樣震驚的逍遙侯,心裡已經存了看笑話的心思。
這逍遙侯平日裡一副清高規正的樣子,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風流胚子。有了新歡不要舊愛,如今這嫡親的兒子找上門來了,看他如何解決!
丞相的身子微微一晃,臉色難看。他沒想到,當初偶然間躲過他追殺的獵戶的兒子,竟然真的就是宸浩幗的嫡親兒子宸墨!可惡!
他此時無比後悔自己當初為了不讓這件事情鬧得太大決定放這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威脅的人一把,沒想到,當時的息事寧人竟然是給自己挖了坑!
宸浩幗的腦子嗡嗡的,被封存的記憶呼之欲出,但還是被厚重的鎖鏈壓了下去。他不知道為什麼,趙墨城的話會讓他感覺到心痛,不明白為什麼看見趙墨城他心裡的感覺會有變化。
許是旁人說的多了,他竟然也真的感覺趙墨城和自己有點相似,又或許……他覺得趙墨城本該和自己有些相似。
這樣的念頭鑽出來,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趕忙喊道:“趙墨城!你別血口噴人,我宸浩幗這輩子只有一個妻子,而我的妻子這輩子也只為我生了個兒子,還被你打成了殘廢!何曾有你這個兒子!”
趙墨城的睫毛顫了顫,道:“皇上,臣,沒有委屈了。”
皇上的眼睛眯了起來:“是嗎?”
“是。”趙墨城的聲音低沉平靜,又恢復了先前的那個年輕人。
他想要到此為止可逍遙侯卻是不依不饒,道:“什麼是,是什麼是!趙墨城,今天你不把話跟我說清楚,我跟你沒完!什麼我兒子?恩?現在的年輕人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嗎?為了榮華富貴,連爹都可以亂認了嗎!”
逍遙侯說完,卻發現眾人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反而沒有多少人跟著自己一起斥責趙墨城的這個行為。旁邊,有個跟他關係比較好的人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衣服,低聲說:“老哥哥,你先彆著急著生氣,你看看他,你看看這孩子,說不定真是宸墨。”
“宸墨?”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被封鎖起來的記憶再次晃了晃,努力的證明著自己的存在。可是鎖著他們的鐵鏈實在是太厚重了,讓逍遙侯明明能夠感覺到撕裂般的心痛,卻無法想起宸墨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