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銀石平靜的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沒有那種看見阿姆受傷後著急,焦心,感同身受的感覺。
他想這可能是因為他,從小也未受到過莉薇關愛的原因,曾經的有些事,他記得尤為清晰。
小時候,阿爸去世之後,莉薇與他和香草兄妹倆相依為命,那時候的莉薇年輕漂亮,並沒有因為自己男人的死了,就去找另一個男人,為了活下去。
阿姆和妹妹沒有生存能力,年幼的他不到十歲,便開始跟在月阿爸的身後學著狩獵,即使他那時根本出不了多大的力,月阿爸也會給他留些食物,可以說,那時的他不到十歲,便扛起了養家餬口的重擔。
他年齡小,力氣也小,可卻願意用盡所有力氣幫忙,於是,受傷就成了家常便飯,可是莉薇作為他的阿姆卻從沒有關心過,哪怕只是問一句也好。
那時,每次他看到銀煜每次回家受一點小傷小痛,月阿姆都會心疼的直掉眼淚,還會親自給銀煜上藥,給銀煜煮好吃的東西,偶爾他也能吃上兩口,也能讓月阿姆心疼他兩句。
不知為何,那時的他特別想讓莉薇也那樣關心他,給他的傷口抹一次藥,給他說一句孩子你辛苦了,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但,莉薇越是不曾這樣做,他就越迫切的想著要得到關注,知道她經常說誰誰的獸皮漂亮,誰誰家吃了多珍貴好吃的獵物,他都想給自己的阿姆弄到手。
記得是他十四歲的那一年,他已經長的身高腿長和成年勇士無異,有些武力值並且已近能單獨狩獵的他,發現一隻漂亮的白狐狸。
他知道莉薇喜歡純白色長毛的獸皮,便追蹤了那狐狸整整一天,傍晚的時候總算抓住了那隻狡猾的狐狸,當然他也付出渾身是傷的代價,特別是腹部被尖銳的狐狸爪子抓破了肚皮,險些露出裡面的腸子。
可是,這些他都不在意,銀石顧不得處理自己的傷口,便興沖沖跑回自家山洞,獻寶似的將狐狸交給自己的阿姆。
莉薇看見後果然十分高興,直接說道:“大石,趕緊去把狐狸皮扒掉,好好的弄,別弄破了,我要做一件好看的衣服。”
他記得,他楞楞的站在那裡,半晌後才對莉薇祈求道:“阿姆,我受傷了,流了好多血,你能不能先給我上藥?”
果然,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莉薇只是淡淡的說道:“你不是經常受傷嗎?死不了的,快去給狐狸去皮吧!早點處理乾淨,我也早點吃上烤肉。”
當時,不到四歲的香草都嚇的哇哇大哭了,還喊著哥哥不要死,不要死。
死不了?這就是他的阿姆,親生阿姆啊!
還不如最後給他上藥的月阿姆,月阿姆都顫抖著雙手,上藥時還心疼的哭了,這些他都記得,這也是為什麼銀煜離開整整十年,他都盡心盡責的照顧月阿姆兩老的原因。
後來,他再也沒有去莉薇面前裝可憐找疼愛了,哪怕真的血流如注,即便多少次都在生死線上徘徊,他都不再去莉薇那裡求存在感了。
他如今,已近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了,維持著這個家,照顧好自己的妹妹,便是他唯一的心願。
不過,後來隨著他年齡越來越大,狩獵的本事也越來越大,在領地內的地位也越來越重,看著整日黑著一張臉的兒子,莉薇便對這個沉默寡言的兒子越來越好了,越來越小心翼翼了,明晃晃的討好。
就在他以為日子就這樣可以不好不壞的活下去的時候,他遇到了虹兒,真心關心他,在雪季裡冒著生命危險也願意去醫治她的女人,看見他受傷,眼淚一直停不住的女人。
第一次吸取這種溫暖, 他發了瘋一樣的愛上了她,心中暗暗發誓要豁出性命的對她好,可就是這樣讓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她都敢對付,連一個休息的馬車她都要給虹兒搶走。
香草是她的女兒,她不但狠狠的打自己女兒的耳光,顯然還不是第一次這樣打,那這個女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還想怎麼對付他關心愛護的兩個女人。
那就別怪他狠心,既然連銀煜都說她像自己的假阿姆,他還有什麼可顧忌的?更何況他只是想讓她離開虹兒的馬車而已,並不會要她的命。
銀石想起這些的時候,整張臉冷的嚇人,又加上一身暗紅色血跡,讓他看上去就像地獄裡的修羅一樣可怕,可是他手心裡牽著的女人並不怕他。
只是,剛想到美好的事情,莉薇在馬車裡的鬼哭狼嚎就把他拉回到現實環境中來,他三步兩步的便走到馬車前。
銀石和虹 兩人在馬車前寂靜而立,都不知道該怎麼關心莉薇,聽見莉薇在馬車裡哎呦哎呦~的痛呼,沉默不語的銀石,心中竟然有一絲暢快。
“先進去看看傷勢怎麼樣了吧?就算不是什麼大傷口,估計也得受到驚嚇。”儘管虹同樣莉薇平時的行事作風頗有微詞,想到她是大石頭的阿姆,還是忍不住催促他進去看看情況。
銀石臉上看上去還是一片平靜,虹想或許是他臉上的髒東西太多了,看不清他的表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