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是說要回家。”一輛低調內奢華的純黑色馬車正好停靠門口,從裡頭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還有一張豔若桃梨,但不見半分女氣的臉,萬家燈火不及一人滿街生輝。
見人磨磨蹭蹭不進來,臉凍得都發白的小人,瀟玉子有些好笑;“在不上來,我可走了”。
“來。”理清利弊的林朝歌身體先一步背叛大腦上了馬車,凍得泛白的指尖接過對方扔過來的毛毯,小手爐,凍的發僵的身體這才感覺暖和回來,在轉身一看,章子權這傢伙不知何時早就跑得個沒影,夜茫雪地上就只留下一連串或深或淺的腳步印子,發僵的嘴角扯了扯,這速度有得貓抓老鼠的速度了。
軒玉閣距離王府不遠,林朝歌一上馬車,便有些昏昏沉沉,加上包廂中被慫恿喝了一小杯果酒,此時此刻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舒服著叫囂睡覺,事實上,她真的睡著了,沒有絲毫防備,許是對身旁人過於依賴的成分。
芙蓉春香暖帳閣,春宵苦短日高起。
放下的幕帳內影影綽綽倒影著倆條相疊影子,燭火晃動,拉長的身影映在小梨紅窗欞上。
“小言言考慮得如何。”一回家,蕭玉子控制不住將人壓在身下,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單純抱著她。
“我不知道。,”剛睡醒的林朝歌目光呆滯望著幕帳頂端,流蘇惠子,腦海中還一遍遍迴盪著瀟玉子再一次的剝心告白,她感覺她就像是一個渣男,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猶豫不決。
說實在的她對瀟玉子並非無感情,只是太複雜了,沒有對王溪楓那樣來得純粹,可是當真很下心拒絕,卻說不出口,總是自私的接受他們的好,卻始終不可付出一絲一毫回報。
倆難決擇,無論答應與否,最後的結果都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一不能負了一路挾持走來的王喜楓,二純屬是她私人情感作祟。
見人目光呆滯,許久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瀟玉子啞著嗓音道;“沒關係,本王可以慢慢等,只要最後的結果是我。”埋頭深嗅頸間香氣,有種欲罷不能的執著。
“可我不能……”擴散的瞳孔一步步聚合,林朝歌想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此生萬不能負他的話還沒說嘴巴就被堵住了,眼睛被大手覆蓋,擋住一室光華。
“林言,我知道你心裡其實是有我的,他我不介意。”低啞男聲帶著絲絲落寞的懇求,摻夾著一絲委屈。
“……”你他媽的,可她介意啊!她可沒有做好三人行的重口味。
室內溫暖如春,紅燭燃燒霹哩吧啦作響,屋外小雪凌凌,雪壓梅枝香,芙蓉夜香暖春閣。
“少爺,走了,在不走等下雪大了路更難走。”喜兒跺著腳,身上裡三層外層包裹得嚴嚴實實,跟個大粽子圓滾滾的。
“嗯。”林朝歌抱著手爐在馬車外邊等了許久,來往行人走了一波又一波,終是沒有見到想見之人,苦澀溢滿心口,雪越小越大,她要等的那人許是也不會來了。
“走吧。”耳邊是喜兒再三催促,林朝歌終是待雪滿白頭,臉凍得發僵才上了車。
天漸冷,加上年關將近,整閣長安街道籠罩在一片喜色,不少外地學子紛紛起程回家,馬車徐徐駛過,聲音寂穆而單調,拉車的馬只有倆匹,形體俊美而健壯,鼻孔呵斥呵斥打著白氣,馬蹄嘚嘚敲擊著地面,濺起陣陣白霜。
長安學府早在一月初考試成績出來那日宣佈放假,林朝歌拒絕同衛柯一道回去的邀請,反倒是在他出發後的第二天出發,回去的東西早就在前一天打點好了。
居住的府邸漸行漸遠,混跡茫茫一片街口巷道,高翹入韻調的屋簷一角上停了幾隻跳腳麻雀,嘰嘰喳喳吵鬧不休。
“少爺,剛才我見有人塞了這個東西,讓我轉交給你。”一上馬車,感覺整個人春回大地的喜兒,這才後知後覺想起差點被自己遺忘在腦後,瞧起來就娘們拉唧的大紅色繡並蒂花香囊。
“可有看清是誰給你的?”林朝歌伸手接過,拿手掂了掂,輕輕的沒有一點重量,絕了裡頭裝金銀財寶的念頭,反倒從裡頭掏出來一張薄薄的,對摺的粉色信紙,細嗅還能聞到一股淡淡清香,怎麼看,怎麼像姑娘家給她遞情書的味道。
“這個小的倒沒有怎麼看,不過那個小姑娘長得挺漂亮的,杏眼蘋果臉。”喜兒摸頭呵呵傻笑倆聲,林朝歌越發堅定是姑娘家寫的,只是等她靠著軟枕,閒散開啟信紙上所寫時,指間發顫,臉色一變,手中死揪著紙不放。
“少爺,你去哪裡!”掀開的車門寒風一股腦湧進來,冷得喜兒直縮脖子,衝著搶馬縱橫的背影大喊。
“你們先走,我馬上回來。”清涼淡薄的聲線透過層層人聲鼎沸。
“少爺,那我們先走一步,你記得趕上來。”喜兒知道自家少爺做的決定,就算是十頭蠻牛都拉不回來,只得吩咐趕路的馬伕慢一點,在慢一點,免得在天黑之前少爺都不一定趕得上來。
上好的尋酒樓,素有千金難求一杯的雅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