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隔的距離不遠,出門可見,九月尾巴的秋老虎甚毒,不得避免曬黑甚至是中暑的風險。
林朝歌視線緊望著被死死捏在對方手心,戳著鮮紅印泥的雪白信封,莫由來的,心裡頭有些煩躁,卻也知本關係一一般般之人來尋她所為何事。
“楚兄,好久不見。”乾巴巴的話甚至是不帶多少感情。
“最近可好。”
“有空,還望借一步說話,閒雜人等還是迴避一二較好。”楚沉雙手垂直在腰側倆旁陰沉著臉,語調上揚,隱隱帶著命令的口吻,眼神銳利如刀。
有自知之明的閒雜人等,章子權摸了下高挺鼻尖,識趣的錯開幾步,立到牆簷陰涼處,眼觀花,鼻聞香,耳聽風吹落葉,花落簌簌。
“楚兄今日尋我,可是他寄了書信回來。”林朝歌需高揚著頭才能勉強做到與他同視,久了,脖子自然有點酸。那個‘他`字,除了王溪楓外,不言而喻。
若說當初在洛陽學府鬼混一通的幾人中,唯獨除了與楚沉不甚相熟,其他幾人好得基本可以同穿一條褲子,而她對楚沉的最深刻的印象就只存在與王溪楓表哥這個身份,加上面兇心冷,不苟言笑,心口不禁有些苦笑漣漣,若非王溪楓,想必他們都不會有任何過多接觸才對。
對她而言,此等人心機城府過深,若非有利益牽連,她是萬萬不喜接觸。
“嗯,溪楓在途中一共寄了倆封信,這封是你的。”微微頷首,言辭簡罕,一副不願多說的表情。
“他……。”林朝歌剛想詢問的話題,只得硬生生胎死腹中,接過薄薄一張紙的信封時,整個人手心緊張的有些冒汗,苦澀瞬間被一絲甜意塞滿。“他可還有說了什麼,比如什麼時候在回長安,或是……”。
心口坎坷不安,既期待又難掩失望。
“呵,我還以為林兄早已忘記我那可憐的表弟一人孤苦伶仃的回到洛陽,反倒在京跟其他不三不四之人勾搭上了。”楚沉陰霾著臉,語帶諷刺嗤笑出聲;“也對,我可是聽說林兄同刑部尚書家公子的關係,短短倆日內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同進同出,就連景王爺,溪楓的小叔叔都對林兄格外照顧,應當說是林兄手段高明還是水性楊花”。
“林兄的手段一如既往簡單粗暴,不知誰會是我下一個表弟。”步步緊逼,咄咄逼人。
“楚兄,甚言。”林朝歌聽得隱隱怒氣直冒,掩在竹青袖口下的手死死緊握成拳,才不至於暴露猙獰本性。
“在下對祁汜感情很純粹,至於其他人不過是相交好友罷了”。
“怎的,難不成被我說戳穿那點陰暗心思,以至於惱羞成怒,口不擇言了。”寬大手指折下離得最近的一枝金黃木犀花在手中把玩;“林言,你要知道我表弟一向單純善良,不是那種任你掌控手心的玩具,我們也不允許”。
“楚兄何以見得在下對王兄時候又何曾不是一片真心。”林朝歌嘴角微僵,扯了扯僵硬的清白麵皮,午後陽光正好斜斜打在側面,照耀地上金黃璀璨一片,宛如鋪了一層黃金。
“像你這種人會有心嗎,摸著自己的空蕩蕩的胸口扣心自問”楚沉彷彿聽到這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記憶回籠中依稀記得初見林朝歌時的場景,自制冷靜非常得不像個少年人,反倒像個老謀深算的狐狸,任何事情人物,場景在她腦海中都徹底成了一個完美的代號,上分上位所用,無論是人或物事,所接近所做的任何一切都有著可尋利用性。
他實在是很難相信這樣的人會有心,更別說動心這種天方夜譚的笑話,值得他表弟一顆心鎖死在上面,若是無意,趁早離去總比日後深陷泥潭不可自拔的好。
“若不愛,望林兄想利用的心趁早收起來為好。”命令,甚至是威脅的口吻,林朝歌知道他這次來是想為王溪楓求一個保證。
“無論楚兄信也否,不信也罷,在下還是多嘴在說一句,我對祁汜是真心的,雖不比他愛我之濃烈,亦差不了幾分,否則依我為人為何至今還同他糾纏不清,就像你說的,我在長安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何非他不可,遠的比如七殿下,近一點的如景王爺。有誰不是人中龍鳳,若非有情,我又何故與他糾纏。”林朝歌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耳跟子有些發燙,清亮眼神直視,這是除了王溪楓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袒露她的感情,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那人早已埋進心口,就像一根肉刺撥不開,弄不掉,與之生命成了一部分。
楚沉聽後,捏著花枝的手微僵,有些微愣,本以為等來的是再三推脫或是欲蓋彌彰,獨獨想不到既會等來她的一句刨心之言,心裡不說驚訝是不可能的,隱隱也為自家表弟安了幾分心,如此看來,他的表弟並非是一頭熱的傻大個。
只是這保證又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林朝歌,你最好記得你今日所承諾之事,否則我不會放過你。”舌尖頂在上頜,發出嘶嘶笑聲。
“自然,在下對王小公子自是一片真心,明月可鑑。”終於好不容易將人送去,距離午睡時間已經過了大半,林朝歌只得揉了揉酸漲的太陽穴,往課堂內走去,專心準備下午的課程。
午睡是徹底被攪黃了,不過小恬半刻應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