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嘴角上揚,臉上的疲憊隨著笑容消失了。
10點40分,高兵將計程車停在路邊,他已經告訴姐姐,今晚上不再出去,但難得休息,便想出去在附近轉轉。高慧囑咐了幾聲之後便牽著兒子的手回去了公寓,在樓下,她將從潮汕茶樓打包回來的一些食品送給了管理員特麗莎,但公事公辦的特麗莎在謝過高慧之後,還是惡狠狠地向高慧告了一狀。
“你的弟弟,請讓他回來直接走大門成嗎?每次都走防火通道,那樣對我們的管理不利,難道他是個猴子嘛喜歡爬上爬下的。”可她說著說著,看著一雙黑眼珠滴溜溜轉的高俊宇,那張板著的臉逐漸放鬆,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到最後更是面帶微笑,一隻手摸了摸高俊宇的頭,“你看別學你舅舅啊。”
“我覺得我舅舅很帥啊。”高俊宇滿臉的不服氣,不過他知道眼前的老人是個好人,所以說話的聲音倒也不大。
他們討論的事主高兵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在體育場的南角斜對面,有一家中國人開的酒館,通常在凌晨2點左右打烊。高兵自從知道之後,總會在上班之前或者下班之後過去坐坐,當然上班之前過去是不會喝酒的,視窗瞄幾眼就走。至於下班之後,反正他的下班時間由得他自己,偶爾在兩點以前來坐半個小時也挺好。
酒吧的名字叫“肥貓”,而讓高兵願意去坐坐的原因,是那位逢週五到週日晚上8點至凌晨2點在吧檯後面幫忙的妹子,高兵打聽出來了那妹子姓夏,據說也是位ABC——沒美國長大的華人,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讓高兵覺得自己才他媽ABC 呢。
可今晚那個叫夏秋的女孩不在,高兵反而遇見了那個左邊眉毛有個疤痕的克里斯,正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喝酒。他的面前已經擺著空了半瓶的威士忌。
“hi,高兵。”眉骨深陷的克里斯從高兵一進門便看見他了,他從自己的位置站起來,朝著高兵揮揮手。
高兵裝模作樣地左右看了看,一瞬間有了想掉頭就走的念頭。可人家叫得這麼直接這麼親熱,就這樣走了也太好意思了,便也恍然大悟地指了指自己,待克里斯點頭之後,才沿著狹窄的過道走了進去。
酒吧燈光柔和、音樂悠揚。這個時間酒吧裡的客人較多,但大多數是這附近的居民。他們桌子上的酒都不太多,只是三兩個人聚在一起,小聲地閒聊著。兩名穿著入時的女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暗黃色的厚重窗簾擋住了窗戶外的風景,女孩便將手提包也隨手放在沙發上,她們的桌上還放著幾分紙質檔案,倆人的面色看上去都不是很好,應該還在為了工作擔憂。
吧檯附近的兩張椅子上,也坐著這酒吧的常客,高兵總是不記得他們的名字——沒辦法,各種斯各種卡啊姆啊的,沒什麼情緒去記的高兵,對著他們的微笑統統報以微笑就完了。只是他對這個克里斯印象太深:一個戴指虎幫弟弟打架的警察,要不是淳樸到極點要不就是壞到極點。這樣的人,高兵心懷警惕。雖然特麗莎及其他的鄰居都說這克里斯是個好人,但壞人也不會寫在臉上。
“今天不用工作?”
看著一身嘻哈打扮的高兵,克里斯搖搖頭。警察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傢伙絕對不是表露出來這衣服吊兒郎當的模樣的人,能將自己在幾秒鐘之內打翻的人,沒有刻苦地訓練格鬥技巧那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他查過高兵的資料,非常完美毫無破綻,這反而讓克里斯更加生疑。
不過自小住在這邊的克里斯自認為古道熱腸,對高兵這種平常從不犯事、安心做個計程車司機的人也非常喜歡。唐人街那些小崽子可沒幾個好相與的,要是個個都像高兵這樣倒也省事。
“嗯嗯,警官也這麼有雅興?今晚不當值麼?”高兵大大咧咧地在克里斯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一條腿塞在椅腿下,另一條腿微曲著放在前方,兩隻手臂搭在椅背上看著克里斯。
“我們當不當值都是一樣,24小時待命。”克里斯揚手叫侍者送來一個杯子,侍者是認識高兵的,沒需要高兵招呼便送來了一瓶氣泡水,在高兵就接過的時候衝他眨了眨眼。
克里斯看在眼裡,但沒有說話,只是掃了一眼被關掉了音量的電視機。高兵開啟氣泡水喝了一口,當看見克里斯往空杯裡倒了小半杯酒之後,才舉起手中的水瓶搖了搖。
“我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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