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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無聲守護

程奉儀按照自己的經驗,在一處乾燥向陽的坡地上找到了赤桑子。

小小的一株,做藥引是足夠了,她馬上用手撥開一旁的雜草,用雙手去刨那乾燥鬆軟的泥土。

博木兒牽著馬從後面靠近,看她在刨地,覺得十分疑惑,便出聲道:“持盈?你在做什麼?”

程奉儀千珍萬重地把赤桑子捧起來,結果聽到背後這一聲,嚇得險些跳起來,連忙回頭去看。

二人都是一愣,大眼瞪小眼。

“怎麼是你!”博木兒大失所望。

程奉儀先是有點莫名奇妙,繼而恍然大悟:“你一直在關外等著?等持盈?”

博木兒臉色陰晴不定,一句話也不說。

程奉儀捧著赤桑子慢慢站起來:“難怪持盈同我說起你的時候,眉頭總是為難地皺著,原來你竟然對她懷有這樣的心思?”

博木兒似乎被她的話刺痛了,有些惱羞成怒:“這樣的心思?怎樣的心思?”

“博木兒公子,你和桑朵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一直敬你是個君子,但現在看來,我竟是看走了眼,”程奉儀表情不滿,口氣也有些嚴厲,“你以為城破了、燕州軍敗了,持盈就會跟你走?你這不是愛她,你這是在侮辱她!”

“你沒有資格對我說教!”博木兒勃然大怒,喝道。

程奉儀被吼得一怔,博木兒自嘲地笑笑:“是,我是不懂你們中原女人的三貞九烈,以夫為天,我只知道喜歡一個人就要讓她幸福快樂無憂無慮,而不是讓她終日煩惱不斷,你說我不是個君子,可我從未說過要做一個君子!”

他輕蔑地笑道:“我認識持盈三年,這三年裡我有的是機會佔有她,可是我從不屑於這麼做!我只是想等一個她心甘情願讓我照顧她的機會,難道也錯了?你儘管嘲笑我就是了,像你這樣無知又自以為是的女人,是永遠不可能明白處於我這樣立場的人,心裡有多痛苦的!”

程奉儀何等聰明,立刻就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弦外之音,神情有那麼一瞬間的疑惑:“你……”

博木兒翻身上馬,冷冷地拋下一句“你以為當年在你和親的路上冒死去攔呼兒哈納的人是誰”,掉頭就走。

程奉儀被問得愣在了當場,連掌中捧著的赤桑子被風吹落了也未察覺到。

兩年前的事,她至今依然記憶猶新,那時也差不多是這樣的一個季節,自己陪丈夫去宮中赴宴,被呼兒哈納當著大楚文武百官的面像一件物品般索要,原以為是一場飛來橫禍,卻在被困長遙的兩年中,逐漸明白那不過是一個精心謀劃好的局,自己,是崔頡穩定江山的犧牲品。

她不恨將她拱手贈出的崔頡,也不恨沒有能救自己的崔繹和持盈,更不恨一早便倒向武王的自己的父親。從父親程扈贈崔繹星淵劍的時候起,他們父女倆都做好了被誅異的心理準備,只是不知道等待著自己的究竟會是什麼。

呼兒哈納的求婚既是預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所有的一切,大體上都沒有逃出程扈的預料,唯一的變數,就是和親路上那次攔截。

北狄人傷亡慘重,她聽不懂塞外民族話,但那場大火和之後的決鬥,她卻是清清楚楚記得的,當時自己被綁在車廂裡,並沒有看到來人的容貌,即使是聲音,也十分模糊,無法分辨。

那人是誰?是的,她曾無數次去猜想,那個公然違背聖旨、企圖半道上將自己救走的人,究竟是誰?

而聽博木兒剛才的話,不單他知道那人是誰,自己……似乎也應該是知道的!

一個名字闖入腦海,程奉儀瞬間如遭雷擊,臉色煞白如雪,慌忙要趕回去,這才發現珍貴的藥引落在了地上,手忙腳亂地撿起來用牛皮紙包好,然後騎上馬背瘋狂地往回趕。

有了赤桑子,解毒的藥很快就熬好端了來,丫鬟們給已經陷入昏迷的楊瓊灌下了大半碗,又觀察了一炷香的時間後,終於見他的臉色逐漸恢復,毒性解除。

程奉儀累得一頭趴在羅漢床上起不來了,持盈知她必不放心離開,於是便叫人做了飯菜送過來,陪她吃了點。

席間程奉儀的神情一直很複雜,又有點心不在焉,彷彿惦記著什麼,持盈見她光吃米飯,便給她夾了一筷子茶樹菇煨鴨肉,輕聲問:“姐姐在想什麼?”

程奉儀回過神來,擠出一個笑容:“沒有,只是不小心發呆了。”

“府裡一下添了兩個傷患,姐姐這幾日實在是辛苦了,吃完回房休息休息吧,要不身子該熬不住了。”她不說,持盈也不便多問,只勸道。

程奉儀搖搖頭,打起精神來繼續吃,邊說:“不了,大家都忙著,我沒病沒傷的,怎麼好一個人去休息,一會兒吃過了還得去看看七爺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