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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護身之符

崔繹用掌心擦去她睫毛上掛著的淚水:“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一聽說我要親征,就哭得跟個小孩兒似的,從前我要外出打仗的時候你不會這樣啊。”

持盈無聲地搖搖頭,不想也不能對他說曾經的那些事,只要崔頡死了,那些就會成為永久的記憶塵埃,再也不用擔心有任何一陣風再把它們揚起。

她只執著地請求:“帶我一起去!”

崔繹看著她,眉頭緊皺,心裡也很矛盾,從情感上說,他也不想再和持盈分開,但理智卻冷靜地告訴他,絕對不能帶著她一起去,不光因為戰場是個刀劍無眼、危險重重的地方,更因為——

“不行,你不能去,”崔繹用帶著玉扳指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哭後的溼潤仍沒有完全褪去,“你要留下來,替我看著朝廷,守著江山。”

持盈仍舊固執地搖頭:“帶我一起去,我從來不稀罕做什麼貴妃做什麼皇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眼眶又一次溼潤了。

崔繹過去從未拂逆她的心願,這次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般,面對她的哭求,依然堅決:“想想嫻兒和皞兒,如果我們都走了他們怎麼辦?嫻兒從前最愛纏著綠娉,現在綠娉死了,你又要離開她一年半載,你不怕她心裡難過嗎?”

持盈吸了吸鼻子,把眼淚強忍了回去。崔繹看得心疼不已,將她摟得更緊了:“我生平鮮有敗績,但為不敢說百戰百勝,涼州與巴邊、察察等國接壤,北邊又有北狄虎視眈眈,再加上大哥身邊還有個郭子偃,萬一我真的中了他們的聯合埋伏,回不來,你跟著去,也一起死了,你讓皞兒怎麼辦?他還不到兩歲,你讓他一個人在宮裡,你讓他孤立無援地當皇帝?”

“可是——就算我留下來,又能幫得上他什麼呢?朝中大臣都認定我是罪臣之女,你若回不來,我垂簾聽政,也鎮不住他們啊!”持盈心裡其實已經被他說服了,或者說,她先前不顧一切想要拋開的問題,又被他託上了水面。

崔繹沉聲道:“這些問題我都想好了,光是你一個人當然鎮不住那幫老不死的,我安排了人留在京城,你手裡有兵權,朝堂上有你的喉舌,就不怕他們圍攻你。”

持盈聽得心中五味雜陳,既感慨於竟然有一天會是他替自己安排,又不免有點小心眼地想:“你連這都想好了,是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離開,根本沒想過回來了?”

崔繹哭笑不得起來:“只要還有一口氣我都要爬回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持盈撇了撇嘴,也不揶揄他了,認真地問:“你要把誰留下?從前王府裡跟過來的將軍們你總要帶兩個去,留下一個倒也可以,戴老將軍的兒子也都是可靠的人才,軍師怎麼辦,你帶著百里先生去?”

“不,我如果把他帶走了,上朝的時候就沒人為你說話了,”崔繹斷然搖頭,“先生要留下,我帶著元恪和仲行去,前幾日聽說王氏有了身孕,我本想換個人,可想來想去還是仲行跟我最久,許多事不需要交代他就會去做,所以還是得讓他陪我跑這一趟,王氏那邊就只有你和長公主平日多關照著了。”

關照王氏的事持盈自然是點頭應承,可不帶百里贊一起去她卻存了分憂慮:“山先生若是還在世,倒是他去更合適,可逝者已矣,眼下能為你出謀劃策的也只有百里先生了,你若連他也不帶,我是無論如何不能放心的。”

崔繹對這個倒不在意:“從前沒有他我不也照樣大勝仗,難道這次沒了他我就贏不了了?”

二人拉鋸了半天,最後持盈表示,要麼帶著百里贊,要麼她這個皇貴妃就要親自去和郭茂較量,崔繹被她磨得沒了法子,只好同意。

崔繹補充道:“其實公琪的實力說來也不在仲行和元恪之下,但我之所以把他留下,主要是因為他現在還有一重身份是駙馬,與長公主一同入宮來與你商議點事總比其他人方便。但公琪也有個致命的弱點,脾氣太好,如果那些老不死的為難你,他多半是說不出個什麼來,所以我還給你留了一道護身符。”

“什麼護身符?”持盈不解地問。

崔繹卻狡猾地笑了:“你猜猜?你不是聰明得很,從前總笑話我沒腦子嗎?”

持盈噗嗤一聲,捶了他一下:“我幾時說過你沒腦子了?沒腦子的人能被我調教成現在這樣?”

“都是你的功勞,嗯哼?”崔繹手去撓她咯吱窩,持盈小聲尖叫,向後躲開,崔繹不依不饒,二人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後持盈眼淚也笑出來,不迭氣地求饒,崔繹才放過了她。

持盈躺在枕上抹了抹眼角,剛才被口水嗆了一下,現在還有些咳嗽。

崔繹俯撐在她上方,微笑著看著她,過了片刻後,說:“我留下了一道聖旨,任何時候如果你鎮不住場面了,就把聖旨拿出來,當眾宣讀。”

持盈訝然眨眨眼——鎮不住場面的時候拿出來讀的聖旨,會是什麼?總不會是封后的聖旨,皇帝都不在,怎麼封后?

“另外如果你覺得有必要,也可以以我的名義,封你弟弟一個言官做,”崔繹又說,“言官尚可詰君王,下可責群臣,諫無過,不受死,他和他娘現在就指著你活命,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幫你說話。”

持盈心不在焉地答應了,滿腦子都在想那聖旨到底會是什麼。

內心裡,她希望自己永遠也不需要開啟那道聖旨,可是天不遂人願,崔繹的親征大軍才走了不到半個月,朝堂上就亂得一團糟,大臣們各自為戰,相互攻訐,彼此彈劾,仗著君王不在,掌權的又是個罪臣之女,連皇后都不是,有什麼資格垂簾聽政?便鬧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