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073、王爺英明

向來武斷的崔繹竟是要先商量後決定,持盈不得不說是有點驚訝了,暗忖他這是吹了什麼風,怎麼變化這麼大,難道這王府裡還有人能給崔繹灌迷魂湯而不被自己發現?

好在第二天崔繹按例要先去軍營巡視一圈,才回來商量事情,在那之前,持盈還能先和百里贊討論一下。

“不瞞夫人,那博木兒仗著自己是夫人和小姐的救命恩人,便對王府裡的人冷口冷麵,曹將軍是王爺的心腹,楊將軍也是深得王爺器重的人,他二人幾次去探病,那人俱是神情高傲,一言不發,兩位將軍心中早有微詞,只是不便對夫人明說而已。”

當她問起昨日三人同仇敵愾,要把博木兒驅逐出關一事時,百里贊做了如述解釋。

持盈頭疼地嘆氣:“博木兒這個人……唉,是心高氣傲慣了,我還在部落裡那段時間,就不常聽他開口說話,見了人也是愛理不理。”

百里贊打趣地道:“同夫人也不常說話?”

持盈無可奈何地看著他,求饒道:“先生饒了我吧,還嫌不夠亂呢?我剛被他救回去那幾天,他都不在自家氈帳裡住,我一直覺得他是個挺正派的人,頗有君子風範,沒想到他擰起來十頭牛都拉不住。”

“談情說愛麼,通常要有一方不要臉,敵不動我不動,那要拖到幾個時候?”百里贊笑著說,“照我說,他那不是什麼君子風範,而是志在必得,心氣接天的人就是這樣,一旦瞧上了誰,就會竭力表現得優秀,然後對方要是拒絕了,他們便不能接受,覺得自己被辜負了,自然就擰上了。”

持盈輕輕皺了皺眉,有些不解:“照理說王爺不也該是這樣的人麼,既是先帝的嫡長子,又武藝絕倫,馳名四海,能看得起的有幾個,先生剛來時候不就被冷落過。”

百里贊呵呵一笑,狡黠地眨眨眼:“王爺在外人面前自然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只是因為真心喜歡夫人,才由著夫人管教、約束,夫人讓王爺聽誰的,王爺就聽誰的,否則莫說是我,就算是曹將軍這樣的老人,也是絕不敢反駁王爺半句的。”

持盈端著茶杯的手一頓,垂下眼簾:“我倒是糊塗了,多謝先生點醒。”

百里贊謙虛地拱了拱手:“還沒謝夫人那五千石大米,哪裡敢受夫人道謝。”

月前從甘、燕二州邊界處劫回來的糧草沒個合適的名頭不好入庫,持盈便大手一揮,將謝效給的五千石糧食也劃給了百里贊,這才有了東閶買米一萬石的驚人成果,謝家白白丟了五千石大米,有苦難言,只得另外籌措一批,大約今天也能到了。

屋內二人隨口說著最近燕州府裡的大小事,很快地崔繹從軍營裡回來了。

可奇怪的是,他身後還跟著個謝永。

持盈和百里贊都一臉疑惑,想昨日的抓周宴都沒他謝永什麼事,今天卻把他找來做什麼?

崔繹大步跨進堂屋的門,百里贊起身行禮,崔繹隨意一擺手:“不必多禮了,坐吧。”

百里贊謝過坐下,謝永也要跟著落座,身後卻傳來崔繹一聲暴喝:“誰準你坐下了!”驚得連忙站直,表情困惑地看著突然發起火來的王爺。

“王爺這是……”持盈先是不解,繼而恍然大悟,多半是謝家的糧食到了,崔繹要對謝永下刀了。

謝永經過了那一瞬間的驚詫,很快轉為冷靜,崔繹不讓他坐,他就籠著手站在堂下,不鹹不淡地問:“百里先生能坐,我不能坐?”

崔繹冷哼一聲,鷹一般的目光鎖定他:“本王堂前的席位,謀士可坐,武將可坐,州縣官員可坐,庶民百姓可坐,唯獨叛徒內奸不可坐。”

話音未落,謝永臉色驟變,一腳虛抬,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落荒而逃,崔繹又說:“你父有親筆信給本王,信中說上一批糧食是被皇上派來的人偽裝成流寇給劫走了,宣州借糧一事是你一手負責的,皇上遠在紫章城,如何會知道此事?謝子昌!”

謝永臉色慘白如紙,萬萬沒想到那批失蹤的糧食竟是“被啟聖帝派來的人”給劫走了,自己確實在信報中透露了宣州借糧一事,但崔頡的回信中只說了“已知”,並沒有提到會派人來劫糧啊!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父親又是怎麼會知道的?

“王爺……息怒!此事我全然不知情,請王爺明察!”震驚歸震驚,謝永很快地恢復冷靜,大聲喊冤,“王爺向家父借糧一事我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半句!更是絕對沒有勾結皇上背叛王爺啊!”

崔繹哼哼冷笑,將謝效的信甩給他:“你自己看。”

謝永拾起皺巴巴的信箋,展開一看,上面老父的字跡,清清楚楚寫著“謝家與王爺同舟共濟,莫敢有二心,犬子背棄家族,迫害親妹,暗通朝廷,道劫糧草,臣不敢包庇,懇請王爺秉公處理,從重發落”。

謝永抓著信箋的手指劇烈顫抖,淚水幾欲奪眶而出,臉上卻不受控制地笑了出來。

這便是生他養他的父親!為了向武王示忠,竟毫不猶豫地出賣了自己的親兒子,甚至連求情也沒有地,反倒要求崔繹“從重發落”!

自己一直以來忍辱負重究竟為的什麼?一句“背棄家族,迫害親妹”,竟是把謝玉嬋被囚的罪過也一併推給了他,明知這是長孫持盈的所為,明知崔繹不喜謝玉嬋任性刻薄,不會真心與謝家合作,卻仍要死死攥住這一棵稻草,反倒把他一腳踹落水中,置之不理。

他為的什麼?不就是為了給全家鋪一條後路嗎?萬一武王事不成,抑或是想要過河拆橋,有他為崔頡辦事的苦勞,至少能保全家平安。可自己辛辛苦苦做內奸,到頭來卻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崔繹腳踝架在膝頭,傲意凌人地看著他:“你還有何話說?”

謝永站在堂前搖搖欲墜,手裡的信箋抖得沙沙響,粗氣直喘,愣是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