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氣穩定,因此這散瘡之症也就沒這麼容易過人了,跟那姓蘇的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別被這種神棍給騙了。”
“可是師父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啊,尤其是關於那四個隔離區的想法,師父說這樣做確實能夠比較容易地區分開普通人跟病人,有利於預防疫症擴散。”
“師父只是不小心被那姓蘇的給騙了而已。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們來打個賭。
那姓蘇的不是說了嗎?我們在照顧病人的時候,衣服上很容易沾染到病氣,因此每次出疫區的時候都要把衣服放沸水裡煮來去毒。
按他的說法,我這身衣服上面應該也沾染了病氣才對。我現在不僅不戴口罩,還這樣。”
說完,岑冬至在自己衣袖、肩膀等處用力地吸了好幾口,然後攤了攤手說:“看到沒有,我已經把病氣都吸進體內了,可是我一點事也沒有,可見那姓蘇的根本就是騙人的。”
張栓子拿他沒辦法,只好勸他說:“冬哥,你還是趕快把口罩戴上吧,免得被官兵看到受處罰。”
“行了行了,我這就戴上好了吧?囉囉嗦嗦。”
“我也是為你好,不想你受處罰。那些官兵很厲害的,真會動手打人的。”
“我這不是已經戴好了嗎?你還擔心什麼。我真搞不懂師父,明明都是一些在等死的人,還費心思救他們幹什麼。”
“冬哥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散瘡雖然可怕,但也並非必死之症。
師父說過,就算得了散瘡,還是有一半機會能夠活下來的,並非一定會死的。
尤其是那些年紀較輕,體質較好的人,能熬過去的機會還是很大的,最多就是會變成麻子臉而已。所以該治還是得治的。”
“懶得跟你說,你又不懂。”
張栓子小聲嘀咕道:“嘖,老說我不懂,你又知道多少。”
對於他們來說,這只是一段小插曲而已,兩人都沒有放在心上。
然而第二天早上當所有人集合在一起接受官兵點名檢查的時候,卻發現少了岑冬至,領頭的百戶大人立刻詢問張大夫是怎麼回事。
張大夫以為自己徒弟睡過頭了,連忙叫張栓子去叫人。
張栓子去叫門的時候發現房門緊閉,只好用力拍門,可是完全沒人應,他只好一個人回來向師父彙報情況。
張大夫覺得有些不妥,連忙過去叫岑冬至。百戶大人也看出情況不對,立刻派了兩個官兵跟過去。
來到徒弟的房間外,張大夫由剛開始的叫門發展到用力拍門,可是依舊沒人應。
跟過去的兩個官兵見狀,乾脆一腳把門踢開。
門開後,只見岑冬至蜷縮成一團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
兩個官兵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他拖了出來。
其間岑冬至不斷哭叫著掙扎,可是毫無作用。
等岑冬至被拖到外面時,張大夫驚駭地發現,徒弟的臉上出現了紅色的皮疹。
在這個滿是病患的甲級隔離區裡待了這麼久,就算是那兩個官兵,也看出岑冬至這分明是感染了散瘡,頓時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很快,營區裡所有官兵和大夫都知道張大夫的徒弟岑冬至也得了散瘡。
這個訊息對於原本就已經提心吊膽的所有人來說,自然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由於岑冬至的散瘡症狀太明顯了,幾乎都不需要分到乙級隔離區去觀察情況,直接就可以進行判定。
於是僅僅一天時間,岑冬至就由張大夫的徒弟變成了病患中的一員被關在了甲級隔離區的單獨隔離房裡。
雖然早就做好了有去無回的心理準備,但對於岑冬至這個在他們當中第一個出現的被感染者,許多大夫都感到全身發涼,越來越絕望。
“完了完了,看來不用多久我們也會變成這樣。”
“唉,不要說了。生死有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也是,從被官府強徵那天起,老夫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你們說得輕鬆,我家裡孩子還小,我才不想死呢……”一個大夫說著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好了,別哭了,哭又有什麼用。”
看著幾個同行大夫坐在那裡唉聲嘆氣,張大夫又抬頭看了一下關著岑冬至的那個房間,臉上露出了沉重的表情,然後帶著剩下的徒弟張栓子繼續去給病患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