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大中離開後,牧承蔭的副官林知事小聲問道:“大人,您說這阮大中說的是真是假?”
“怎麼,你有懷疑?”
“懷疑倒也不算懷疑,只是幹陽離林倉縣相隔數百里,他為什麼不往最近的江陽走,而偏要往我們這邊來呢?下官感到有些奇怪罷了。”
牧承蔭摸著小鬍子說:“他應該是被胡人給嚇怕了,害怕胡人下一步會一路打到江陽,所以才千里迢迢往幹陽這邊走。
這人我剛試探過了,確實是林倉縣衛所的人,對衛所和縣城的情況知之甚深,這點是騙不了人的。
其身份也無可疑之處,經歷這個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夠隨便冒充的。
此事我會上報軍部,就看上面如何安置他們。
我們這邊正好缺人手,如果他們能留下來就最好了。”
聽上官這樣說,林知事也只好就此打消了疑慮。
一般來說,不管是軍隊還是百姓,對於外人都是比較敏感和排斥的,幹陽城計程車兵也不例外。
對於這些從林倉縣逃過來的衛所士兵,城內計程車兵大多沒有好眼色,普遍覺得他們是來吃白飯的。
但接下來的幾天,這三百多個外地士兵卻逐漸贏來了眾人的好感。
原來,在經歷阮大中的帶領下,這些士兵開始主動幫其他士兵做起各種粗重雜活來。
他們那可不是做做樣子這麼簡單,而是實打實地做足一整天,而且連續幾天都是如此。
阮大中本人甚至還主動教士兵們如何在戰場上與敵人廝殺和肉縛,有時還會親自演示,那副平易近人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軍官。
在阮大中及手下一大幫下屬的努力下,終於逐漸改變了他們吃白飯的形象,並慢慢讓其他士兵對他們產生了好感。
這一切,都被指揮使牧承蔭看在眼裡,覺得相當滿意,再次加深了想將這幫人留下來的想法。
這天晚上,阮大中在熄燈以後,一個人走到安置眾手下的大通鋪房間裡,然後對著沉默的眾人簡短地說了一句:“再過兩天,就要動手了,你們做好準備。”
既是阮大中的同鄉,也是他下屬的谷狗子忍不住小聲說道。“阮大哥,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這可是通敵之罪啊,萬一……”
還沒等他說完,阮大中忽然滿臉怒氣地瞪著他說:“萬一什麼,你別以為這裡的人都是什麼好人。
當初縣城被圍,我們派了多少人出去報信。
但結果呢,一個援兵都沒過來。
那些在朝裡當大官的,全都只顧著自己,哪裡會管我們這些地方小衛所的死活。
那個姓仇的漢奸……漢人軍師答應過我們,只要我們按他的吩咐行事,就會放過我們的家人。
難道你要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家人被胡人全部殺光嗎?!
你別忘了,你那住在徐陽府的弟妹也在胡人手裡,你捨得不管他們嗎?”
谷狗子頓時無話可說。
阮大中沒有再理他,而是環視了一下眾人狠聲道:“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有退路。為了你們的家人著想,別再有任何顧忌,到時一切聽我指揮。聽到的就點點頭。”
一眾士兵在面面相覷後,紛紛點頭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