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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奇怪的符文

另一邊鍾沁感覺自己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輪轉中。初時,她眼前好像被蒙了一層厚厚的黑紗,將視線遮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清。她一陣焦慮。

可漸漸的,好似有一道金色的亮光直直穿透那黑紗,給鍾沁的眼前帶來了一絲明亮。

鍾沁感覺那層黑紗竟好似清晨的霧氣一般,被陽光漸漸驅散。

黑紗越來越薄,視線也終得清明。待看清眼前的一切,鍾沁不由得吃驚地瞪大了眼珠子。

她好似站在一片亮光之中。而亮光各處都懸浮著金色的符文。這些符文停留在半空中,上下微微浮動。那些字有的像是草書,有的則完全辨不清字形。似畫非字。

鍾沁覺得古怪又神奇,她伸出一隻手,想去觸碰這些符文。她的動作遲疑而緩慢,不曉得觸碰到後會有什麼結果。

指尖一點點靠近,離得近了,更近了。鍾沁的食指觸到身前的一道筆觸利落的金色符文。卻……卻沒有任何觸碰的感覺。

這些符文看似真實,但一碰,就好像從某處光源投射的浮影,變得極不真實。

鍾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指尖穿透那符文,就好像只是碰到了一片荒蕪,一陣空氣。沒有任何真實的觸感。

這感覺未免也太奇妙。鍾沁眉心微微蹙起,黑亮的眼眸中有絲不解之意。她指尖慢慢蜷縮回來,歸於掌心。

鍾沁真處於驚訝與困惑當中。忽的——那就像是某種機關被無意中觸動。那符文肉眼可見地扭曲起來,一個跟著一個。不多久,鍾沁就眼瞧著所有的符文變了形狀。扭曲成一團。鍾沁愣愣地轉了身,動作緩慢。四周皆被這樣扭曲的符文包圍著。

這些符文漸漸向鍾沁靠攏,它們從四面八方而來,似乎想將鍾沁存在的空間給擠壓掉。鍾沁愕然,心中不由得湧起想脫離的念頭。可身體卻不受自己控制。腳下好似某種神秘的力量定住。讓她寸步難行。

那符文越靠越近,漂浮著,離鍾沁身體只有半指的距離。鍾沁心中升起擔憂,若這些符咒全貼在身上,她會不會因為被緊密包圍而窒息?

不,它們是沒有實體的。就像光源投射出來的圖案

思及此處,鍾沁心中瞬時安心不少。可那些符咒好似感應到她的心思一樣,加快了速度,徑直向她貼過來。鍾沁下意識揮了一下,卻吃驚地發現,那些符文好似突然有了實體,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掌心的觸覺。

一段豎長的符文被鍾沁手掌揮到,像墜風箏一樣,直直落在明亮的地上,隨後好似有生命力般,從地上一寸寸掙扎起,緩緩上浮。

這……這是什麼古怪東西……

鍾沁看得目瞪口呆。她伸手,再想去觸碰那些符文,卻發現自己已經全然動彈不得。鍾沁眼睜睜看著這些符文一個個貼上她的身體。她眼珠子往下一打量,只見自己除面部外,通身都被符文緊密包圍。

還好,鍾沁暗暗舒了一口氣。還有它們沒有衝著她的臉來。要是蓋住了眼鼻,那可就麻煩了。

鍾沁心思剛動,那些符文卻好似詭異地感知到了。有一些符文開始緩慢地往她頭部攀爬,越過脖頸,敷上下巴、兩頰。

鍾沁不由得毛骨悚然。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無法驅散這些古怪的符咒。

面上的符文越來越多,鼻子、眼睛、嘴巴……統統被遮擋住。鍾沁眼前一黑,感覺到了一片窒息。

果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鍾沁心絃一緊。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喉嚨好似被人扼住。鍾沁覺得,自己恐怕真的要在這片古怪的地界窒息而亡了。

可這想法還沒持續多久,符文卻忽的全散去。她大口喘著氣,頭一次覺得,呼吸順暢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符文不停地旋轉纏繞,漸漸的,好像整個空間都開始扭曲,鍾沁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她重新獲得自己身體的支配權,卻只能屈膝暫蹲,保持重心平衡。鍾沁低下頭,一手撐著地,一手揉著太陽穴,減輕眩暈感。

整個空間的扭曲速度迅速加快。鍾沁再也支撐不了,歪倒在地。所有的光亮瞬間消失,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整個身體就像是大海中飄蕩的一葉扁舟,沉浮皆不由自身。

忽而“嗡”的一聲,像遠處鐘鼎的長鳴。

空間的扭曲瞬間消失,鍾沁緩了半刻心聲,不由得睜開眼。四周仍是一片光亮,可那些符文卻消失得無影無跡。鍾沁踉蹌地爬起身,緩慢地環顧四周,卻——豎的瞳孔一縮,自己定住了腳。

那光壁上開始浮現她的家、她的父母。溫馨的三室一廳,裡頭擺設熟悉。三開門的大冰箱,上頭貼著她旅遊時買的冰箱貼;角落裡立著褐色的大書架,側面掛著喜慶的紅色“福”字掛飾,這是某次過年時,她爸買多了的,就一直掛在書架旁邊。

靠牆的桌子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菜碟。裡頭都是她愛吃的家常菜。清蒸鯽魚、紅燒排骨、板栗燒雞、番茄蛋湯……菜上氤氳著熱氣,鍾沁看著,眼眶也不由得一熱。

有多久沒有吃過她媽做的飯菜,鍾沁自己都快記不得了。她無比懷念而嚮往那股塵封在記憶深處的香氣。

那光壁上的畫面還在繼續動著,她媽掀起了小廚房的紗簾門,端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小心地走到桌子前,放下飯碗。

她雙手在身前的圍腰上擦了一下,揚聲朝主臥喊:“老鍾啊,出來吃飯!”

然後鍾沁瞧見他爸趿著居家的棉拖鞋,戴著老花鏡,手裡捧著張報紙,邊看邊往外走。他爸愛看報紙的習慣幾十年如一日,鍾沁最是熟悉。

她爸往凳子上一坐。她媽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時間已經指向十一點半。

“小沁這孩子,不是說去樓下溜個彎,怎麼到飯點了還不回來。”她媽納悶道,催促了一旁看報紙的人,“你別光顧著瞧報紙了,趕緊去瞧瞧呀。”

他爸目光從報紙上暫離開,抬頭笑了笑:“你啊,就愛瞎操心。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能丟了不成。”